少女明末旅行——转载自[pixiv]:万象聚今朝

发布于 2024-05-08  236 次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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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明末旅行」/「万象聚今朝」的系列作品 [pixiv]

第一章

天已经死了。

整个陕地已经三年没有下过雨,土地像是抓了狂一样,抱着团,相互撕裂开来,就像是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个村寨一样。

少女走在山路上,高强度的跋涉,那双陪了她多年的草鞋已经残破,脚底不断地传来尖锐的痛苦,早已经磨破了不知道多久

身后黄土地上的脚印有些淡淡的褐色印记,纤瘦的人儿却早已麻木了。

已经过了多久?几十天了吧,带出来的那些干粮已经告罄,自己也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把记忆里的家和亲人也被远远地留在了身后。

不,那已经不是家了,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无论是她的童年,还是她的亲人

那已经变成了魇魔的欢乐园,肿胀的躯体与可怖的怪笑占据了那里,一切都是那么荒诞不经,少女无数次祈求这只是一场噩梦。

但是她的祈求并没有得到回应,全村一百余口人,除了因为母亲心疼弟弟,于是被夺走了那份肉食的少女,全部变成了狰狞的魇魔,嘶吼着,相互吞噬着……

一切都是因为父亲找出来的传家宝——少女既是庆幸自己并未吃下那灰白的肉块,以及随后因为魇魔并不吃粮食,而得了那些粮食的安慰,又是因为自己母亲所做的那些事情而感慨,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向着南方走吧,奶奶曾经说的南方,那边水热更多,吃的也更多,兴许会有一个大一些的城镇,等到了那边先想办法休息休息,再去想下一步怎么办。

……但是,真的会有下一步吗?

已经很累了,多时的饥饿和疲惫已经快要把小家伙摧垮,无论是时刻要提防的的野兽,还是随时可能出现的饥民,甚至是山林里面的那些孽障,一切的一切都压在小家伙瘦小的身子上,压的她喘不来气。

总之,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天已经快要黑了,远处靛青色的空中已经点缀上了些许星辰,像是那个肉块一样晶莹,好饿啊,如果当时也可以吃到……该死!

少女的表情瞬间就变了,随后就是全力一掌扇在自己脸上,伴随着猛地发黑的视野和那些乱跑的闪点,以及嘴角留下来的些许血迹,那份对肉块的幻想倒是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东西似乎烙印在自己的脑子里面了,每当精神松懈的时候就会浮现出来

第一次的时候,自己没发现不对,随即就被控制着往回走去,若非碰上山坡土质松散,自己直接滚落,又恰巧被树枝挂住——想必结果不会很好。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若不是痛楚可以拽回神志,自己怕是早就没了命,而且为什么村里人吃了那些东西就变了样子,那个到底是父亲说的“宝物”,还是上天的诅咒。

少女不知道,只是站在原地缓了缓,等眼前又能看清了才继续挪动,站在山坡上总归是太显眼了。

又是一段时间,已经快感觉不到双腿的少女找到了一片林子间的空地,看起来还算安全

‘就这样子吧’她想着,于是靠在了树上,浅浅的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绑上了一圈麻绳,束缚感让她反应过来了不对,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八成是被捉了,尽可能装作没有醒来,小心点观察着四周。

嗯,是在山洞里面,没有火光,远处有脚步声,空气里有一股魇魔的臭味,啧,自己怕是被当地村民绑了以后献给魇魔当点心了,该死。

又仔细听了一下脚步声,不是很沉重,不符合魇魔的特性,也不是那种饿了很久的虚浮样子,那就也不是那些绑了自己的村民

疑惑笼罩了她的心头,但是并未放弃希望的试着找了块石头,慢慢的切割着手腕处的麻绳。

“噗呲——”这是刀剑划过肉体的声音。

“斯哈啊啊啊——砰咚—”这是魇魔的叫喊……还有它摔倒的声音?

随后在少女疑惑和惊讶的窥视里,一个高大的青年走了进来,斗笠和墨色的长衣上沾染了些许魇魔墨绿的污血,那把还拿在手心的长刀上一点点的滴落着墨绿和赤红混合的污秽颜色

随后对方似乎发现了少女的窥伺,缓缓地走了过来,带着血腥气的长刀看起来跃跃欲试

“差点漏掉你这个被做祭品的伥鬼,下辈子转生选个好地方,莫要在为了那些东西奉献自己了”

青年怜悯的看了一眼少女,随即举起了刀。

“不…不要!我是被抓来的啊啊啊!不要杀我!”

因为紧张,少女的眼睛紧紧地闭上了,绝望的团成了一个小团,甚至没发现当自己开始求饶以后对方已经停下来挥刀这种事情。

“有趣,被抓来的?你家大人呢?”

青年把刀甩了一下,上面的血迹瞬间就干净了,看得出来是把好刀,随后用刀背把小家伙的下巴挑起来

“别告诉我你是自己一个人,这世道一个小姑娘可活不下来”

“呜…他们…他们变成魇魔了”

少女因为极端的恐惧和刀上残存的血腥味不由得有点失语,但是在青年审视的眼神下不由得顺从说了出来,随后就反应过来自己所说的有歧义

“他们吃了一种肉,灰白色的,然后就变了,我没吃到所以活了下来,求求您不要杀我”

“灰白的肉…太岁吗?那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运,那东西算是大凶,你还活着已经是万幸”

青年相信了你的说辞,把用刀挑着的少女下巴放开,随后收刀入鞘一气呵成,有着一股侠的风范,让少女不由得看呆了

“那你还有没有可以投靠的亲人?如果顺路,我可以带你一程”

青年帮着小家伙解开了束缚,帮着整了整她有些破旧的衣服,轻轻地为小家伙的纤瘦叹息了一下,随后问了她之后的去程

“不知道,他们都死了,更远的亲戚我也不知道,何况我去了人家也不一定要我,我只是个赔钱货…”

少女摇了摇头,低落的说着,随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带着一些期待看向你,在这种世道,能跟着斩杀魇魔的侠客同行应该能活下来吧

“那个,您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跟着您吗?我保证很乖的,而且我很能走,一定会跟上您,每天只需要吃一点点粮食就好……”

但是说到最后又开始有些底气不足,对啊,这种世道自己又怎么能要求对方带着自己这种拖油瓶,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嗫嚅着说出来的

“如果不行的话,您带着我随便到一个城市就好,甚至需要的话可以把我卖了换钱……”

“嗯?跟着我?你要是愿意的话不是不行,但是你要做好会很累的准备”

青年有点意外,随后选择性忽视了你最后一句话,揉了揉你的脑袋,尽可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生硬)

“诶?真的吗!嗯嗯,我一定会跟上的,谢谢…”

小家伙的眼里似乎有了光,面前这个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救下自己的人,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接纳自己的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安慰自己的人,渐渐地和父亲重合了

“那,那个,我应该如何称呼您……啊,对,我叫穗,满穗,您可以随便称呼我”

满穗兴奋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回话,甚至有点局促的忘了先介绍自己,然后轻轻地用手搅着衣角

“良,虽然他们一般管我叫狼,说什么我杀那些魇魔的样子像是狼一样冷酷无情,呵”

良自嘲的笑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从身侧的包裹里掏出来了一小包酥糕,递给了面前的穗

“给,从那些伥鬼做的祭坛上搜来的,那些东西估计是试着用这玩意讨好魇魔,但是很明显那东西就没吃,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味道应该不错”

“呜哇!良爷!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吗?不行,太奢侈了,您留着吃就好,我随便吃什么都行的”

虽然从未吃过这种东西,但是穗还是能猜出来这种糕点在嘴里能品出来何等的美味,于是更加感动于面前人的慷慨和对自己的好

“没事的良爷,真的,您看,我吃这些就好…”

穗一边用那种懂事的笑容看着面前的良,一边从那边的伥鬼兜里拿出来一小块沾了鲜血的饼子

然后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拦住了,良轻轻地安抚着怀里懂事的小家伙,有些心疼的看着她那种样子,思索了片刻,假装无所谓的准备扔掉那小包酥糕

“那既然你不吃,我不喜欢甜食的,还不如把这东西留给这群伥鬼,想必他们下了地狱也没得吃,留着当路上的干粮也好”

“不要!良爷我吃,我吃就是了…良爷不要扔,粮食很贵的,这个糕点只会更贵的…”

听着良要扔,穗赶紧扑过去抱住了对方的大腿,可怜巴巴的看着板住脸的良,生怕他真的要扔掉酥糕

“那你求我,说你想吃酥糕,让我给你我才给你”

良也被身前的穗逗笑了,嘴角翘起来一个浅浅的弧度,实在不明显,最起码眼里只有要被扔掉酥糕的穗是没发现的

“呜…良爷~求求您啦~满穗想吃酥糕~良爷就给满穗吧~”

小家伙用软酥酥的声调说着可爱的内容,虽然许久没吃饭让话语带上了些许无力,但是还是让被抱住腿的良感觉到了那种被萌到化掉的酥酥感觉

“好,那既然穗求我了,我肯定不会扔掉这个酥糕,吃了糕歇一歇就该继续走了”

良微笑着蹲下来,轻轻地揉了揉穗的脑袋,用自己最温柔的表情试图让她安心些,随后把酥糕的系带解开,小小一包酥糕就递给了她

“嗯!良爷最好了!”

穗兴高采烈地接过来酥糕,只有五块,但是在小家伙眼里,这是自己第一次收到别人给的礼物,以前只有爹爹会给自己买一些吃的,小心的掰下来一块,放在嘴里细细的品,丝丝甜味在舌尖萦绕,眼睛不由得都睁大了

“呜姆!好好吃!谢谢良爷!”

从未吃过糕点的小家伙很快就吃完了这块糕,随后看了看剩下的几块,又看了看一旁的良,发现对方正笑着看自己,才明白过来刚才都是对方的计划,只是为了自己能安心吃糕,于是也凑过去,递给对方一块

“呐!这酥糕超好吃的,良爷也吃糕,穗知道良爷是为了穗好,所以良爷更应该吃一口了!”

良发现呦不过面前冰雪聪明的穗,于是笑了笑,俯下身子接受了对方的投喂,细细的品着,那份甜同时萦绕在了两人的舌尖

“确实好吃,好啦,剩下的都是你的,别再给我喂了”

“嗯嗯,剩下的三块留着后面吃,良爷最好了”

两人就这样在山洞里休息了下来,良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气息,穗则是因为良在身侧,于是也安心的休息起来

待到酉时三刻,炙烤大地的太阳开始西沉,良轻轻地晃了晃身侧熟睡的穗,发现对方根本没有醒来的打算,看起来是因为安心,于是放松的睡过去了,轻叹了一下,抱起纤瘦的小家伙继续前行

良一边感慨着怀里少女的瘦弱,一边估算着自己距离延安府还有多远的路程,脚下如飞一般,不见迈步多块,但是每一步皆是三四丈远,在血红的夕阳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呜姆?良爷?我们这是…诶诶诶?”

风呼呼的吹在怀里穗的身上,陕地干燥的空气像是刀割一样生疼,让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了,随后就发现自己被人抱着,脸颊飘上来两朵红晕

“那个,良爷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跟上的…不用良爷这么照顾”

“没事,抱着你不算什么,而且你约莫是跟不上我的速度,就别添乱了,乖乖的别乱动”

被良说了的穗有点低落,轻轻地哦了一声,随后团在对方的怀里,像是猫一样轻轻地蹭了蹭

“我都听良爷的,良爷让我乖乖的我就乖乖的”

“诶?你这小滑头,就不怕我生气了揍你啊?”

“不怕,爹爹以前又不是没揍过我,良爷要是真的要揍我…那就揍吧”

穗认真的看着那抱着自己的良,眼神里满是认真,对方早就成了自己心里现在最重要的人,是哥哥,也是父亲,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豁楞在了里面

“只要良爷不抛弃穗,穗永远跟着良爷,即使良爷扔了穗,我…我…我也会想办法追上去的”

穗超认真的发表着对良永远追随的宣言,让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想要自己生活里多一点色彩的青年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人需要的感觉

“啧,我就你一个好牵挂的了,还能扔下你不成?别胡思乱想了”

发表了几乎是告白的宣言,在良的怀里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小蒸汽姬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乖乖的不再说话了,看起来她自己也要消化一下自己说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延安府,高大的城墙让从未见过的满穗不由得张大了嘴,那份呆萌的样子搭配她的面容,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可爱,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断地感慨着

“呜哇!良爷,这就是大城市吗?那是城墙吗?呜哇!好宽的路,路上好多人啊”

“嗯,这里是延安府,但是还不够大,以后我带你去西安府,还有更远的洛阳府,甚至是南北两京,那才叫大,好不好?”

被怀里穗的心情也感染的欢快了些许,良不由得也放下来了些许长期杀戮魇魔和伥鬼的那份严肃和杀意,重新拾起来自己的人性,笑容也柔和了不少

“今天我带着穗住客栈,开上房,吃顿好吃的,怎么样?有鱼又有肉,保证可以把你喂得饱饱的……穗?嗯?穗你怎么了?”

本来正在给怀里的小家伙说之后的事情,却发现她忽然失了神,而且在挣开自己的怀抱,似乎要往城外走,即使自己手在她面前晃悠也没用

“穗?醒一醒,穗?满穗?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良发现小家伙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仔细思索了一下是怎么回事,随后脑海里回想起来小家伙曾经告诉自己,他们村有过太岁肉现世

“坏了,啧……不愧是有名的大凶,吒!天地敕令!破障!穗,还不速速醒来?”

良于是从衣兜取出来了黄纸,随着自己的催动,无风自燃,在那份符纸燃尽之后,穗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她四下看了看,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又失神了,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试探着凑近了不远处的良

“良爷…我是不是闯祸了…对不起,您随便罚我吧,是穗不好,隐瞒了自己的这个问题……”

还没等小家伙说完,良就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小家伙,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像是受惊的小兔一样,轻轻颤抖的穗

“没事就好,是我忘了太岁的忌讳,这不是你的错,要说错也是我没有注意,好了,去吃好吃的吧,忘记这件事情~”

“嗯嗯,穗听良爷的,吃好吃的!”

听到了良的宽慰,年龄尚小的穗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不是自己的错,那就不会被他嫌弃,于是又变的开心了起来,蹦蹦跳跳的跟着自己心心念念的良爷到处跑

带着小家伙住进了延安府城东北的一个客栈,良和这里的店主还算熟络,每次留宿延安府都会选这里

几年前刚出师的时候顺手就下来了要被魇魔吃掉的店主,于是对方直接表示,自己的客栈一直为良敞开,只要良来住店,那是分文不取

对此良也是从善如流,毕竟银子也是很难挣的,少花一分也是好,故而次次都来此处歇脚

这等子路受牛的事情倒是渐渐地让周遭愿意帮助他人的侠多了不少,延安府也意外成了陕地少有的除了府城,还能在城郊见不到魇魔伥鬼之流出没的地方

“良?又来延安府啦,快快快,今天咱内人在码头那边买了条鱼,一起吃吧?”

年到中年的店主笑着迎上来了,招呼着良一起吃鱼,在这数年没下雨的时日,能有条鱼也属实不易,延河水位也已经低了很多,再不下雨,想必……

“哦?没发现啊,良,你居然喜欢这样的?这明眸皓齿的小娃子是?”

“别乱说,我和穗不是那种关系,嗯…她算是我妹妹”

良皱了皱眉,这个打趣并不算有趣,店主人品性并不差,能问出这样的内容,想必延安府内这种事情已经数见不鲜了

“好好,那是咱说错话了,对不起啊良,你别往心里去,还有穗,咱不是那种和人牙子往来的,别生气…你看,这些个饴糖就当做赔礼吧”

店主倒是洒脱,发现是搞错了后,道歉很利索,拿了一把饴糖塞给穗,倒是看的良有些为难了

“老梁,饴糖很贵吧,不用这样,你看,要不就当我便宜点买下来就好?”

“也行,那你随便给我一两钱银子就好,再多我就不收了”

听着良说要给钱,老梁也不客气,掐算了一下就报了一个很实惠的价格,那一把饴糖快怕是能快半两银子了,何况是这等年岁

“那你说的,给,这是大概两钱银”

良点点头,看起来早已习惯了对方这番做派,递过去一小块碎银子,老梁也没看,只是下意识掂了一下,感觉到半两银子的质感,嘴角翘起来一点弧度,看起来也知道良的意思

这样的赠与和“交易”让两人的关系不仅没疏远,反而更加合适,良没有吃人手短的感觉,老梁也没有平白赠与的不适

“好了,那赶紧来吃鱼,再放的话,咱就要被内人骂,而且鱼也就不好吃了”

“好,正好我也好久没吃鱼了,穗?快跟上”

“哦哦!良爷等等我”

几人上了二层,角落的酒桌放着一些家常菜,还有一盘蒸鱼,草鱼不算很肥,但是看得出来做的很用心,坐一旁的妇人絮絮叨叨的数落着自家汉子,然后也热情的招呼着良与穗坐下

“阿,这小姑娘真心可爱,能告诉妾身,你和我们的良大侠是什么关系吗?”

妇人看着可爱的穗,忍不住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笑着问了一下时不时偷偷瞟一眼良的小家伙

“我…我是良爷救下来的,良爷允许了我可以跟着他的请求,良爷是好人,嗯!”

小家伙想了一下,软萌萌的对着面前温柔的妇人回答,可爱的笑容让几人都感觉到了那份对美好之物的天生亲近感

“好了,先吃饭,良应该也累了,吃完以后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对了良,最里面那个上房一直给你留着的”

“好,麻烦你了……来,穗,张嘴,是鱼肉哦~”

“嗯嗯!啊呜~~嗯~好吃!”

“喜欢就好~当家的,你和良也快半年没见了,我去拿点酒来?”

“嗯?今天可以喝酒吗?啊哈哈哈!良你真是我的福星!”

饭局在几人欢聚的温暖氛围里过去了,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一样,为人父母的老梁夫妻,像是长子的良,还有年幼可爱的穗,几人虽然高兴的原因不甚相同,但是这份情感实现了共鸣

是夜,穗和良背靠着睡下,小家伙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许久未有的安全感,忍不住轻轻地蹭了蹭身后高大的良

“晚安,良爷”

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伴随着之后的温和呼吸声,更像是在梦呓,在对方的身侧静静地睡过去了,像是猫儿一样


章节

良从梦中惊醒过来,啧了一声,暗骂自己的懦弱,看了看身侧睡得香甜的小家伙,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蛋,眯着眼,轻轻地享受那份让人安心的柔软

穗在睡梦中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可爱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软乎乎的翻了个身,发出来了唔姆唔姆的哼唧声,随后就像是狸奴一样乖乖的被揉了

叹了口气,起身坐在窗前的小桌边上,泡了壶清茶,慢慢的品着,清苦的味道让良的思绪回到了天启六年的时候

………………

“快跑啊!是妖!是大妖啊啊啊!”

“那群斩妖人呢?我们的锦衣卫呢?东西厂的那群厂公又在哪里?该死的,还有那九千岁…”

“老爷,快跑吧,先别说了,不说那边大妖作乱,万一这话让那群阉党听见了…”

“你说得对!走走走”

那是妖,立在这个世间最高的恶物,无论是为祸乡里的魇魔,还是能袭击大城的邪祟,都比不得这等超凡脱俗之物

天色骤变,乌云压城,雷声隆隆,巴蛇长躯如龙,首尾相连,遮天蔽日,其玄青鳞甲熠熠生辉,双眼如炬,吼声震天

京师内外人心惶惶,房屋倒塌,树木摧折,京师被黑暗笼罩,人们祈求上天庇护,盼浩劫速终。

纵使锦衣卫与厂公皆是决死而战,亦是如同螳臂当车,妖的力量不是这些寻常的斩妖人能对付的

京师周遭的道观皆有天师前来助战,符纸在空中燃烧着,阻拦着大妖巴蛇,佛寺则是广收受灾的百姓,随着佛音缭绕,淡淡金光护住了佛寺

然人力终究无可抵御那份天地之威,天启帝不得已做出来一个无情的选择,请一位本身修行高强的民间斩妖人,装作逃窜吸引巴蛇,随后用京师王恭厂所存火药击杀大妖

当时的一个刀客站了出来,天启帝认出来对方是一个走南闯北的斩妖人,名声不小,是少数有着侠称号的民间斩妖人,方才因为有些许受伤才退下来

在应下对方照顾孩子的要求后,刀客看向了远处的孩子,扯开嘴角笑了一下,那是最后的告别,随后留下来一个决绝的背影

后来有人说,那是侠的背影,孤独,但是一往无前

这是孩子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随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天空出现了第二个太阳,那是人力对天地不屈的怒吼,撕开了厚重的阴云

还有天空中巴蛇的嘶吼,以及从天上落下来的血肉雨水,那是被波及的百姓,还有巴蛇的肢体

在场只有孩子被那份血雨淋得通透,剩下的百姓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是灵活的斩妖人,他们也都躲开了

那天的一切,成了孩子心里永远抹不去的恐惧,无论是巨大的爆炸声,亦或是忽然的闪光,或者是像那次阴雨天一样的昏暗的时候,就会浮现出来

所有人都认为孩子会因为这份刺激变成新的魇魔,甚至是邪祟,但是他没有,那个满身鲜血的孩子只是沉默着,回了父亲在京师的小院

没人知道孩子那晚是什么时候哭晕的,只知道第二天他父亲的半个徒弟踏入小院的时候,看见了躺在干涸鲜血里的孩子,他身上没有一丝污垢

孩子得了一大笔银两,还有那父亲故友送来的父亲遗物,一把即使是爆炸也没有损坏的长刀,还有一他留下来的笔记

从那天开始,孩子性格变了很多,沉默寡言的,但是兴许是继承了他父亲的天分,虽然只有十岁出头,但是借着那把比他都长的刀,用被捅了一刀的代价,斩了一个想抢劫自己的恶霸

于是人们给这个小家伙起了一个外号,狼

像是狼一样,孤独,沉默,形单影只,但是危险,在受到威胁以后会不顾一切的反击

皇帝虽然努力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但是一年多之后就天崩了,根据愿意教导自己的那位斩妖人说的,是因为圣上做下的决定误伤了太多的百姓,遭了天谴

于是刚过了自己十三岁生日的孩子,卖掉了小院,带着七十多两黄金,先去给了经常教导自己的师傅道了别,并留下来十两金作为辞别,随后带着剩下的东西踏上了漂泊的旅程

皇帝死了,京师不是一个孩子应该独自讨生活的地方,狼一样的少年非常清楚

不是道是什么原因,少年长得比常人都要高不少,即使是十三岁,那五尺三寸的身高更是不虚挑衅,配上准备好的斗笠与长衣,寻常人并不会过多的关注

那把长刀也愈发适合他的身高,渐渐地,少年学完了父亲留下的手稿,开始寻找自己的路

那年,少年十五岁,长刀夸在腰间已经十分合适,从去年开始,少年就开始学着斩杀伥鬼和魇魔,强大的体魄让这些东西在他面前不是一合之敌

他遇见了那个庄园,那里被几百只魇魔包围了,里面的家丁绝望地放着箭,围墙上萦绕着淡淡的金光,但是在攻击下愈发暗淡,看起来不久就会告破

少年并未想太多,无论是作为斩妖人的操守,还是父亲的教诲,或者是以前被救下来的人发出的感谢,亦或者是自己心中对侠那份一往无前的追寻

长刀划过了魇魔的脖颈,狰狞的恶物嘶吼着倒下,随后更多的魇魔也嚎叫着冲了上来,挥舞着他们扭曲的肢体,但是在少年舞的密不透风的刀光下,不断地分崩离析

那是少年凭借自己强悍的身体素质,强行催动自己的长刀和体内的气,在自己身侧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刃墙,无论是弹开攻击,还是击伤周围包围的敌人都很合适

直到自己的长刀被一根木杖拦下,那是一个如同枯朽老者一样缠满绷带的存在,身上萦绕着不祥的气息,那是一个邪祟

“啧,什么东西…砍不动…邪祟吗?这下坏了,应该想到这么多魇魔肯定有领导的”

少年皱起来了眉头,面对这等强敌,从未搏过命的少年第一反应自然是退去,毕竟为了外人把自己搭进去属实不智,少年握着长刀,与面前的邪祟对峙着

但是自己的眼前却浮现出来父亲那天的背影,那是侠的背影,孤独,但是一往无前

男人回过头来看向了狼一样的少年,好像说了什么,若非很熟悉,绝对是看不出来的

我很失望呢,良

少年咬住了牙齿,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些许,再次睁开时,那份退缩已经寻不见了,用那种决绝的眼神看向了面前的邪祟,长刀从对峙的斜位,变成了一往无前的正位

“你觉得,我会跑吗?像是一个懦夫一样?我他妈的可是侠的子嗣啊!你这邪祟!给我死来!”

狼一样的少年欺身而上,狂暴的力量伴随着澎湃的气,长刀挥出来无匹的力量,与那邪祟的木杖不断地碰撞着,也不知那是什么材质,曾经无往不利的长刀居然没有斩断木杖

“真的是,年轻人就该多多历练,但是也不是来送命嘛,桀桀桀~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乖乖化作老祖我的食粮吧~”

木杖绕开了长刀的封锁,锤在未受保护的小腹,巨力让少年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绞在了一起,剧痛让他不由得吐了些许血丝出来,咬着牙再次扑上去,长刀直取枯槁老者的胸腹

“你这邪祟,真是无耻之尤,胜负花落谁手可还没有定论啊,别想着杀掉我很简单啊”

随着长刀的迫近,邪祟的表情却愈发玩味,似乎完全不在意被开膛破肚,少年眼神一凝,反应过来怕是中了圈套,但是即使紧急变攻为守,也是被对方一脚踹在了胸口

“嘎啊…哈…哈…咳咳咳,哈,继续!别想着能够击败我,今天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把你这杂碎斩了!来啊!”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少年拄着长刀再次站了起来,坚毅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邪祟,虽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但是丝毫不准备退缩

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回,狼的凶性被激发出来,即使是被打断骨头,被撕开肌肉,也要给那杂碎留下惨重的代价,怒火让少年的勇武更甚一层

随着又一次被打倒在地,即使颤颤巍巍爬了起来,即使怒火已经满盈,但是绝对的力量差距依旧摆在面前,少年在内心向着父亲告了别,也彻底发了狠

肋骨断了三根,左腿肌肉撕裂,内脏出血,精神恍惚……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击,那不成功、便成仁,把一切交给兽性,用最原始的本能对抗

那份暴怒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龙的威势,凭借着本能,少年用长刀划过左手的掌心,用自己的鲜血为长刀增添了额外的妖艳之色,仿佛福至心灵,那份血脉中传承力量得以明悟

“来吧杂碎,让我们随着蚩尤起舞!一起重温上古年代霸主的威势,这是专门给你们这种东西准备的大餐啊…龙吟!”

长刀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空气尖锐的爆鸣着,发出了龙吟一般尖锐而摄人心魄的声响,伴随着闪过的银光,凝聚着少年大半心力的斩击转瞬即至

远处的邪祟表情猛地变了,但是远在他应对以前,那份斩击就撕开了它的身躯,留下来光滑如镜的切面

而完全无力查看对方的情况,少年挥出那一记斩击后,无论是精神还是意识皆是到达了极限,扶着长刀没有倒下,恍惚间听见身后的欢呼声和人群的跑动

应该是赢了吧……好累……

意识渐渐沉入了深邃的黑暗,寒冷的感觉笼罩了自己,痛苦在这个环境里愈发明显,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远处似乎有一点光亮,漫无目的的少年游荡过去,一点点的靠近了,在那份光的笼罩里,是那个熟悉的面孔

啊,父亲,他的脸上满是骄傲和幸福,那之中,是否有对自己期待实现了的满足,是否还有衣钵得以传承的安心,还是否有对自己孩子成就的自豪?

他不知道,只是哭着想要回到父亲的怀抱里,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港湾,是自己无论遭受什么困难都可以倾诉的对象

母亲早早离去,从自己记事起就是父亲带着自己,无论在外面有多少艰辛,面对孩子的时候,他永远是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但是父亲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少年仿佛听见父亲的背影在告诉自己

“醒来吧,我的孩子,现在还不是你来见我的时候,这个世道,还需要侠的存在”

“哈啊!父亲!”

少年猛地坐了起来,从昏迷里恢复了,像是要溺死的一样大口呼吸着,似乎想要驱散心中的恐惧

随后就感受到身上的痛楚,不由得皱了皱眉,打量着身上缠绕着满满的绑带,里面敷了药膏,看起来包扎的很用心,像是女孩子的手笔

当然自己刚才的大动作应该是撕裂了伤口,能看见些许浅浅的红色晕染了那些绑带,混合着药的色泽

“呜啊!侠大人您醒来了!请先不要乱动啊,侠大人您身上伤很重,家父说您先要好好修养,您可是救下来奴家全府上下的大恩人呐,可不敢有失”

一个和少年年龄相仿的少女端着准备换的药和绑带进房间,随后就看见了醒来的少年,惊呼一声就凑上去扶着对方再次躺下,脸上写满的关心不像伪装

看起来那日斩了邪祟的力量,让这里的人认定这个少年也是一个行走的侠,是那种行走在乡野,不加入官府,为了百姓而战,可斩杀邪祟的强大斩妖人

“这样吗?那我的那些东西……不行,你让我起来,我要去找到那些东西”

皱了皱眉,发现那些随身携带的东西都不在手边,浓浓的不安全感让少年不由得有些紧张,无论是那份手稿,还是自己那把很明显有大问题的长刀,自己都不能遗失

“啊,侠大人您的东西和刀,因为放在这间房里面会不方便上药,所以奴家擅作主张放在隔壁房间了,需要奴家帮忙拿来吗?”

少女小心的说着,看一眼少年有没有生气,虽然自己是家里的长女,而且对方是侠,但是根据大明律,斩妖人若有正当理由,可以随意处置无功名无官身之人

所以如果对方觉得这种擅作主张是挑衅…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满,就算是把自己斩了也没得说,少女只能为自己的这等行为而懊悔不已

“这样啊,那就小惩大诫,再念着你帮我换药包扎,下次不要乱动东西就好……以及,那个…有吃的吗?我已经许久没吃什么了”

少年本就没什么暴戾的念头,于是便敲打了一下办事不好好想的少女就结束了,但是随后自己肚子的咕噜声音就属实有些煞风景,只能看了看面前的少女

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跪坐在自己面前,浅绿色的的襦裙,裙摆细腻的搭在足上,裹着丝绸白袜的小脚并未缠过,腰间束着一条精致的丝带,更显得她身姿曼妙,亭亭玉立

她的一头青丝如瀑,轻轻挽起,斜插一支玲珑的玉簪,增添了几分娴静与端庄。额前的几缕秀发随风轻舞,更衬托出她清丽脱俗的容颜

她明朗的眼眸宛清澈而深邃,透出几分灵动的神采,眉如远山,更显得楚楚动人,唇若含丹,让人如沐春风

而至于那份身前的一对乳鸽,大小则是恰到好处,只手正巧可以把玩,不至于显得累赘,也恰又足够让人感受到那份青春的火力与美好

在盈盈一握的腰肢向下,便是曲线优美浑圆的臀腿,也不知是因吃的好还是什么原因,那份美好的触感从形态就完美的展示了出来

而似乎自己侵略性满满的目光让对方发现了,两朵可爱的红霞爬上对方的脸颊,更平添了一份让人想要欺负的可爱

“那个,侠大人,您想吃点什么?这个点的话,有一些糕点,蒸笼里应该还温着些许点心……”

“叫我良就好,至于吃的我不是很挑,有可以填肚子的就行,总之快点让我吃上就行”

少年打断了对方准备进行的介绍,随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又补充了一句

“对,还有你的名字是?当然如果不想说那也是完全可以的”

“鸢,良大人叫我鸢就好,那我这就去给您端来一些点心,您等一下就好”

少女于是赶紧站了起来,逃也一样跑去给少年拿吃食了,看起来少年刚才的打量对于豆蔻年华的少女来讲,不亚于明晃晃的示爱

当然,自己直接救下来本来必死的一府上下上百号人,在怀春少女心中成为绝佳的感情寄托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木头一样的少年吃了餐食,在少女幽怨的眼神里,带着自己的行头拒绝了府主的挽留,只是接过了十几两金,以及府门永远为自己敞开的承诺继续踏上了路途

少年继续西行,顺着河流,一点点的向上,每逢魇魔作祟,必拔刀相助,在战斗中不断的精进着技艺,在路过太原的时候,偶然从一只难缠的双生邪祟手下救了一位老天师

对方肯定了少年的品性,于是答应,只要对方原因带着自己去一趟龙虎山,期间自己愿意吧毕生所学教授给对方

苦于对抗恶物缺乏手段的少年自无不可,伴着老天师走在前往龙虎山的路上,自称青霞子的老天师似乎是有意,带着少年每日只行二十里,其余时间都在传授那份学识

少年像是入了池水的棉绒,贪婪地汲取着那些极少外传的秘辛,学习着如何用咒,如何画符,以及那些传说中的技巧,诸如缩地成寸

每当少年取得进展,青霞子都不得不暗中感慨少年的天赋,随着山林苍翠的树叶开始枯黄,逐渐的飘落,两人也跨过了长江,入了赣州

“小子,我能教你的,现在都已经教完了,我看你志不在归隐,这些年西北乱象愈发严峻,这世道要变天了,你可该早做打算”

“老师所言极是,我心里放不下那些百姓,也看不得那些恶物为乱,至于早做打算…谢老师教诲”

青霞子轻轻掐算,随后轻叹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本手札,交给了面前赤诚的少年

“那就以后多看看,已经入了赣州,那就争取在第一场雪的时候到龙虎山,到时候就是分别的时候”

“好的,全凭老师安排”

少年虽有不舍,但是还是应了下来,剩下的时日,两人的脚速明显快了起来,仅三四日后就到了龙虎山旁的鹰潭

在少年正准备和自己的老师道别时,却发现对方早已经离去,只剩下一把留给自己的桃木小剑

少年遂做了补给,便按着老师所言,再次往西北而去,令他疑惑的是,每当他向那些道观问起青霞子此人,却从未有过音讯,似乎此人从未存在过

一路走,一路问,顺便斩杀魇魔,狼侠的名声也渐渐在沿线传开,每当他路过村镇,都能见到那些迎接自己的笑颜,那种安于困苦,于苦中品出来甜味的笑

传言那是一个会使咒,用黄符与长刀作战,斩了无数邪祟的侠,对待恶物像是狼一样无情,而面对百姓又像是犬一样温和,却几乎没人知道他究竟叫什么

只是大家知道,只要哪里传出邪祟的消息,就会有那只狼侠现身,斩杀邪祟,保当地平安

渐渐地,随着斩掉的邪祟越发的多,开始有人叫他大侠,这是能连续阵斩邪祟的顶级斩妖人,即使是在官府,也是能当上锦衣卫都指挥使的级别

随后就是一些简单的重复……直到遇见穗这个小家伙

良轻轻放下茶杯,借着残月的余晖,打量着熟睡的小团子,穗睡得稀里糊涂的,看起来还做了美梦,嘎巴着自己的小嘴,津液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一片枕头

自己这两天笑的数量,怕是已经赶得上前几年的总数了吧,果然父亲说的,杀死的邪祟越多,人性就会越淡薄,而当自己问到父亲是如何应对的时候,对方只会笑着揉揉自己的脑袋

“穗,你就是我的锚点啊,真的,要永远,永远幸福下去”

就像是当年父亲把人性锚在自己身上一样,良把自己的人性锚在了穗的身上,这种寄托的感情让他们得以挥出更加坚定的斩击,以及保持更加稳定的精神

梦里的小家伙似乎也听见了什么,喃喃着含糊的梦呓

“在一起…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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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少女柔和的面容上,留下来了些许温暖的感觉,穗的睫毛轻轻颤动,看起来被这份阳光扰了清梦,带着些许迷糊的眼睛睁了开来,打量着周遭

“呜姆…良爷~良~爷~呜,又出去做什么了嘛…明明身侧有我陪着,每天还都起的那么早…而且今天好像还是生日诶,居然不愿意多陪陪我…哼~大木头……”

穗在身侧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陪着自己的身子,只能委屈巴巴的哼唧了哼唧,然后气鼓鼓的抱住了身侧满是良味道的被子,轻轻地闻着,眼神略有迷离的享受着那份味道

“嗯~斯哈~良爷的味道~斯哈~好爱啊,这种安心的感觉~如果良爷能接受的话…那该多好啊……”

脸颊微微发红的穗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滚来滚去的闻着那份让她心安的味道,表情渐渐地带上了些许向往和沉迷,双腿本能的轻轻摩擦着

在几年的相处里,穗渐渐地萌生了对名义上哥哥的淡淡情愫,少女一边害怕着如果对方知道了这份感情,对方会逐渐疏远自己,甚至是选择把自己送走

毕竟,在良的眼里,穗应该永远是自己是那个自己救下来的小团子,那个会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的小家伙,或者是乖巧的妹妹,但是大概永远不会是那个和自己长相厮守的妻子

穗的感情发乎于那个拯救自己的时刻,对方强大而温柔的形象深深地刻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面,那个穿着斗笠和墨色的长衣的高大青年成了自己永远忘不掉的影子

随着和对方相处的越来越久,穗那份感情渐渐地超越了最开始的兄妹之情、或者是父女之情,渐渐地变质了,萌生了不当的情愫,想要把那份纯洁的感情更进一步

穗开始期待和良的肌肤贴合,开始期待被对方爱抚,即使知道对方并没有那种感情,对方仅仅是把自己当做妹妹,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单相思,少女也是甘之若饴

在穗享受的赖着床,在那里滚来滚去的享受着哥哥的味道,幻想着以后美好日子的时候,良正在像是以前一样,在今天休息的城市里晨跑,享受着那份安详的感觉

当然这份安详很快就被打破了,随着良看见远处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少女被从一处小宅院内扔出来,在地上生死不知以后,美好的心情就一去不返

良稍稍运气,几步就冲了过去,轻轻地探了一下可怜少女的鼻息,在对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抱起来了可怜的小团子,任由对方身上破开伤口中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长衣

“安心,某会带你安全回去的,安心就好”

良轻轻地安抚了一下怀里的小团子,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信任而昏迷了过去,微微皱了皱眉,抱着她往客栈就是全力奔袭

也幸好这里是鸢他们家的产业,在确认自己是良以后,自己也开始能够免费居住了,而且更好的消息是,整个中原到处都是这样的产业,正是这份身份,让自己抱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女冲进来以后对方没有去报官,而是一起上来帮忙处理伤势

店家招呼着小二帮着清理出来了一个桌子,良把呼吸已经微弱了不少的少女轻轻放下,又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脉象,随后紧张的对店家招呼着

“店家,帮忙叫一下成立的郎中,再把某那房间里的小家伙也叫来,她也能帮着处理一些不算麻烦的伤口,打打下手绝对够了”

店家也点头应是,一遍招呼着小二去叫郎中,一边安排了两个杂役去地窖去取来蒸馏的烈酒,看起来已经提前彩排了不少次…或者是在某次别人的时候也用过

“好嘞狼大侠,我这就差人去安排,以及根据您教的,我们这里有蒸馏的白酒,也给您一并拿来?”

“甚好,那就快去吧,人命关天,最后的银两花销某一定不会少了你们”

良头也不回的检查着少女的情况,心里满满的都是那种心疼和怜爱,那些伤口直到现在还在不断渗出鲜血,身上几乎是布条的衣服也被血污粘在了伤口上

小家伙满身都是鞭子和藤条留下来的狰狞伤痕,青紫遍布了对方的后背和臀腿,正面倒是还算完整,相比于身后那些破破烂烂的伤口,看起来是刻意避开了

“良爷!是怎么了!呜哇啊啊啊!她…她是…她是怎么了?好可怕,全都是血”

本来听说良叫自己赶紧来打下手的穗大大咧咧的跑了下来,但是从看见桌子上那个满身伤痕和鲜血的小家伙以后,声音里带着颤抖,被这幅场面吓得不轻

“穗,你来得正好,帮某把这小家伙按住,我需要先用清水帮她把身上的那些破衣服取下来,曾经看的医术写了,脱故著新,裹以素帛。涤瑕荡秽,以清流濯”

良一边把那边的清水取来,兑了一些烈酒和细细的雪花盐,确保这些水能干净些许,在穗颤颤巍巍的帮助下,一点点的把那些脏兮兮的破布条取下来,那些布条散发着一些陈旧鲜血和汗水的混合味道

小家伙的酮体赤裸着暴露在了大家的视野里,但是没人顾得上对这幅贫瘠的幼女身材发情,都在紧张的看着良与穗在那里清理着对方的伤口

狰狞可怕的伤口被清理干净了,带着灰尘的暗红色血迹变成了鲜红色的,良这才招呼着穗用泡了烈酒又弄干的干净布帛覆盖着那些伤口,防止二度污染

城里的老郎中也赶来了,帮着把了脉,摇了摇头,用怜悯的表情下了可怕的论断

“老朽观这小娃子兴许是活不过今晚了,脉象微弱,状若游丝,额头又有些许滚烫,怕是已经瘟气入体,再加上伤势严重,这…能活下来的概率…不足一成……”

“这……算了,那麻烦您先对症开点温和的汤药,银两某一定……”

良的表情登时就变了,紧张的求着面前的郎中,并不想看着少女就这样死去的他准备赌一把,不足一成……那也要救,但是话刚说一半就被老郎中打断了

“不必,老朽已经六十又三了,这娃子让我想起来自己的孙……当年他就是这么走的,被人牙子拐了,带回来的时候也是高烧,重伤,当年老朽没救下来啊……”

老郎中叹了口气,取出来了几颗存在葫芦里面的药丸,丸子洁白如玉,看上去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药香,看起来已经准备很久了,他在手心把玩了一下,递给了良

“老朽这次一定不会失败了,拿水化开,给她服下去就好,老朽就等在这里看这个小娃子,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老郎中看起来有些落寞,但是他的眼神又是那样坚定,这么多年的不甘,化作了他的斗志,这番救人的行径,在他梦里又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年

小家伙最后还是熬过来了,虽然还在烧着,但是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滚烫,于是几人都松了口气,良谢过老郎中,却在对方拒绝收钱的话语里应下来了一个要求,接过来那张纸条

“某会把这药方传出去的,按您要求,名字会隐去,假托给您的师傅李时珍,这味药必将拯救数不清的百姓,纵使不知先生真名,亦是先生高义永垂青史”

良拉着穗深深地对着面前的老者鞠了一躬,一旁听见了对话的小二和店家也纷纷行了全礼,在几位抬起头来以后,却发现对方已经离开了有些时候

真是一个奇人,不图利益也不图功名,为的只是那份治病救人,在这满是恶欲的世界上,这等默默奉献的人,可能就是撑起来这个破破烂烂世界的脊梁吧

良在内心感慨了一下,向着也跟着配了一晚的店家等人也行了一礼,感谢他们的付出,随后正想着把银钱给过去,却受了推辞,对方笑着指了指被良拿在手心的药方

“不必了,只要狼大侠您愿意借着我们的影响力来传播这个药方,这就是绝对的报酬了,不是吗?何况借着我们的帮助,这份药方也能更快的传播出去”

“这般…也罢,你说的有理,那就这般吧,某在此谢过了,这份药方可以活人无数,就拜托店家和那一直帮着某的鸢千金”

“啊哈哈,我相信千金听见这个感谢,定会高兴上许久的,那我们就不唠烦了,如若是要吃食,来人差遣就是”

店家和良客套了一番,得了对方的授权,不仅给主家讨了名声,也给自家大小姐讨了对方的感激,至于良则是可以借着这份影响力更快的传播这份药方,属实皆大欢喜

又是这样过了几日,穗一直在帮着良,两人就这样照料着昏迷的小家伙,期间良从那少女身上娇嫩的肌肤看出来,怕是这少女以前家庭很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如何是沦落至此

穗则是一直气鼓鼓的,一方面是自己这两天无论怎么试着贴贴都会被拒绝,另一方面是恼着这笨蛋良一直在差遣自己去照顾另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太多的少女

气得穗这几天经常一个人生闷气,像是把被子当成了良,每天一有空就去咬着滚来滚去,像是要咬死这个笨蛋木头

但是穗恼的木头良只是当小家伙累到了,就经常劝她去休息,本来就被来人占了一份良的穗哪敢再主动退出,啃了一口良的肩膀之后,就像是狸奴一样挂在他身上寸步不离

良没办法,只能就这样带着对方,也不知道为什么穗又生气了,只能在出去买药和布帛的时候,都给她带一份礼物,有时候是冰糖葫芦,或者是一串红绳手链什么的

穗每次都是脸红红的收下礼物,然后小声嘟囔着什么良爷是笨蛋之类的内容,在对方怀里蹭了蹭表示开心

直到捡回来这个小家伙的第三天,床上少女的睫毛忽然颤了颤,随后费劲的睁了开来,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房间,眼神没有什么焦距,看起来还沉浸在身上的痛苦和昏迷前的恐惧里

(我这是…死了吗?身上好痛…身下的是…床?是了,当时被扔掉了,然后好像被抱走了,那现在是…对方的家里?看起来还是没躲过最开始的命运呢…)

轻轻的试着动了一下,后背和臀腿再次传来了那份深入骨髓的痛楚,让小家伙可爱的眉目轻轻地皱了皱,感受到了身上裹盖的布帛,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带回去了

(我这样的孩子,果然是会招来霉运的吧,先是家里,再是父母,现在是轮到我自己了吗?希望对方以后可以温柔一些,这就是父亲当年说的…计谋吗?)

少女软软的趴在床上,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认定了那抱回自己的人定然是和那几个吏员一伙的,只是那两个吏员扮的是白脸,那人来扮红脸罢了

小家伙第一次后悔以前跟着父亲好好学了那些知识,但是又是这些知识帮着自己熬过了那些折磨,让自己没有屈服,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期待着那扮演红脸的人能让自己多体验一会儿温柔吧

即使那份温柔是虚假的,那也好过直接展示那份肮脏的内心,能在心里有些许慰藉,不然这样的生活自己怕是根本熬不到有机会再见一下父母

在少女胡思乱想的时候,良带着换用的布帛和清洗伤口的清水推开了房门,发现了少女睁开了眼睛,于是把那些东西放在了床头柜,轻轻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已经安全了哦,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那些伤口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这几天还要继续好好清洁,啊你看,这些就是一会儿用的”

良把那盆子和里面的布帛展示给了面前的少女,本以为可以让对方稍微安心一点,却没料到对方的面色瞬间开始发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换药…他定然是看了我的身子,那就能解释衣服为什么不见了,居然…居然已经,不,不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

少女随后尽力扯出来一个笑容,即使已经尽力,但是依旧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尽力回忆了一下以前来自家的那些个人谄媚的话语,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回了话

“回这位爷,奴任凭爷处置,也不知爷觉得奴这贫瘠的身子可还看的过眼?若是那些个伤痕污了爷的眼睛,奴任打任骂毫无怨言,只求以后带着奴见一对老夫妻就好”

随后看着已经蒙了,但是表现起来像是面无表情的良,以为对方不满意,咬了咬牙,继续试着说点什么

“奴就那一个要求,只要爷答应,无论如何折辱奴,奴都乖乖受着,奴只是…只是想再见一眼奴的父母,求求了,爷,请发发善心,只要爷应了,爷就是把奴活活打死也……”

良听着这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又是爷又是奴的,还什么折辱什么的,自己倒是只听懂了一个,那什么这小家伙想再见一下她自己的父母,于是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别了,某不是那样的人,你也别什么爷啊奴啊的了,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某只是救下了你,至于清洗伤口,则是某身侧实在没有可以独立完成这任务的女子,属实是某欠思考了”

随后在少女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作为安抚,少女完全没料到这样的发展,正满脸迷糊的听着,就见对方又继续讲了起来

“那既然你想见父母的话,就先在这里养好身子,某再带着你去找他们可好?现在这样满身伤痕,去见你父母也不妥帖不是?不说可能误会是某做的,就是让他们担心也是不好的”

“嗯…谢谢……民女祖上是杭州人士,名叫琼华,后来和家人一起搬去了京师,在两年前因为那袁督师的大案,家里受了牵连,被流放到北方,但是似乎是有大员看上了民女…于是被强行征入了教坊司,充作官奴…于是…于是……呜啊啊啊啊……”

琼华说着说着就有些忍不住,泪光在眼眶内打转,对于一个最多十岁的孩子来讲,这几年的委屈和痛苦是不可理解的,绝望一直笼罩着她

在对方说愿意帮助自己再见到父母以后,可怜的琼华彻底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下来,委屈的趴在那里哭喊着,沙哑的声音控诉着不公平的世道

穗被哭闹声引来了,从门口探出来了小脑袋,发现是琼华醒了,正准备上前和对方打个招呼,就良居然一直在关心对方,甚至还在摸那个小家伙的脑袋

明明以前良只会温柔的安抚穗的,穗气的像是被夺走了什么重要之物一样,鼓起了腮帮子,像是仓鼠一样,凑到良身边,狠狠地啃了一口对方的肩膀,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良虽然是木头,但是还是能看出来穗的生气,但是这时候的琼华也需要有人安抚……

(希望穗可以理解吧,琼华已经很可怜了,我现在要是走开的话……她应该是无法接受的,那种被最后一个愿意接受自己的抛弃的感觉……)

相比之下,琼华更需要安抚,良只能狠下心,先不去管生气的穗,安抚着痛哭不止的琼华,帮着她从那份绝望和痛苦的记忆里走出来

穗在门口等了半天都没见良出来寻自己,那种自己喜欢的人被抢走了的委屈感充斥着少女的小脑袋,伴着那种醋坛子被打翻的感觉,小家伙气的直接跑出去了

而当良终于废了好大得劲让琼华终于从那种极大的悲怆中走了出来,哄着小家伙先红着脸接受自己帮着清理伤口,然后吃了一些热粥就重新睡了过去

而把琼华终于哄睡着了的良松了口气,准备去找穗好好安抚一下……然后在自己卧房只看见了小家伙收拾整齐了的杂物,还有那些自己送的礼物,也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了那里

良的脑子只觉得嗡的一声要炸开了,这样的打算是什么意思?小家伙人呢?这份收拾的样式,和那种告别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是发生什么了吗,让她不得不选择这种方式

良一时间并没有联想到是小家伙对自己的那份感情变质了,而是觉得这多半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于是再次带上了自己的斗笠,他会去找到穗的,一定……

良下来以后问了店家一行人,完全没有得到有用消息,只听见是穗跑了出去,具体向哪里去的就不知道了,于是也只得心一横,鼓动了全身的气力,在城里划过一道墨色的残影

墨色的轨迹在城里疯狂的寻找着穗留下的蛛丝马迹,而在此同时,穗颤抖着看向面前那不断靠近的魇魔,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年,她依旧没有摆脱那份恐惧

魇魔的肚子上插着一把短刀,那是良送给穗的十三岁诞辰礼物,但是除了让魇魔不断地滴下来一小点墨绿的污血,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少女刚被追的时候就跑丢了一只鞋,于是在被那魇魔追着跑路两里地以后,终于一个不甚,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最后只能手脚并用绝望的往后缩着,内心绝望的喊着自己的良

(已经从城郊追到这里了吗?现在已经太远了…呜,不要,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不该跑,真的不该,良…良……我应该再也见不到你了……下辈子我一定乖乖的听你话……呜……)

那魇魔已经冲到了少女的面前,穗甚至能够问到那股恶心的臭气从对方的嘴里喷到自己脸上,那份血腥的味道让少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份死亡的剧痛……

“噗呲——”这是刀剑划过肉体的声音。

“斯哈啊啊啊——砰咚—”这是魇魔的叫喊……还有它摔倒的声音?

熟悉的场景让少女有些恍惚,记忆逐渐和那个山洞重合了,面前那个高大的青年和当年一样,再次带给了自己满满的安全感,但是这次对方说的话不一样了

“穗…为什么要跑掉?你知道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丢城郊的那只鞋,还有那些魇魔的血迹,你今天就死在这里了吗?你真的是……”

良正在絮絮叨叨的数落着面前小小只的穗,却没料到对方直接痛哭着扑到了怀里,一时间也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轻轻地安抚着怀里哭泣的泪团子

“对不起啊呜呜…对不起!良爷,对不起呜呜呜,穗再不乱跑了,呜呜呜呜啊…良爷不要抛弃穗好吗?良爷可能会有别的喜欢的人…但是…但是……”

少女抽噎着,眼眶红红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青年,他是自己的哥哥,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的老师,也是自己的爱人——更是自己的唯一,自己已经,只剩他一人了

“穗只剩下良爷了,爸妈和弟弟都已经变成了魇魔,穗很贪心,想要独占良爷,但是…但是良爷不可能只喜欢穗儿……所以,以后可以在良爷的心里,给穗留下来一个角落吗?”

穗用那种卑微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良,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再失去了良…她已经不敢想了,那种结果她一点也不想去触摸,但是自己这次出逃,良肯定会生气的……

“对不起,良爷…是穗儿贪心了,穗儿以后不会再提那些东西了,您别把我赶走就行…如果您还生穗儿这次的气,您怎么惩罚都可以,穗儿不想走……”

木头良只感觉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恨不得再长几个脑袋帮自己好好想一想,本来应对一个非要把自己当做那种人的琼华就够费劲了,现在又发现自家养了几年的妹妹对自己感情变了质,要当冲兄逆女,这种情感问题扰的良决定一切交给直觉

“穗,你这次偷跑,我非常生气你应该知道,我也非常害怕和担心,所以我决定回去给你一个深刻的惩罚,你知道了吗?至于你担心的那个问题…我会等着穗长大的……”

一切交给了本能以后的良很惊讶于自己这番话语的直白,担心了一下少女会不会指着自己骂什么良爷是流氓之类的,却迎上了穗那份惊喜里带着感激的表情

“真,真的吗?良爷没有赶走穗儿?还,还答应等穗儿再长大些?呜呜呜啊呜啊啊…谢谢良爷……”

良轻轻地安抚着怀里的小家伙,让穗在自己怀里被紧紧地搂住,可以安心的把刚才留存的恐惧什么都释放出来,眯着眼睛就这样等着小家伙缓过来一些

穗在那份温暖的臂弯里哭了好一阵,最后抬起来自己精致的小脸看向对方,虽然;脸颊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眶因为久哭而些许红肿,但是那份明媚的笑容驱散了一切阴霾

“我爱你~良爷~最爱最爱你了~”

甜丝丝的声音酥到了骨子里,即使是良那份能够隐隐硬撼真正妖的身体,也不由得软了些许,紧紧地搂住了怀里柔弱无骨的可爱满穗

“嗯,这样的穗儿,谁又会不喜欢呢?”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身后的夕阳洒下来美好的辉光,透着叶片的罅隙,给两人披上了一件金纱,这份感情似乎得到了上天的认可

温存了些许,良抱起怀里小小只的穗就回了客栈,给小二讲了一句无论听见自己房间里有什么动静都别担心的备注后,在对方那副好像明白了很多的眼神里关上了门

穗随即用那副孩童般狡黠的表情看向了自己的良,试图用这种可可爱爱的样子来蒙混过关,双手还抱着对方的胳膊,温柔的晃来晃去

“那个…良爷,穗知道错了,那个惩罚的话,能不能轻一点啊…上次打完可是肿了整整两天呢……”

“你想都别想,你这次差点就没命了,还想着轻一点?自己把裙子和亵裤脱了,今天用那个桃木剑来惩罚”

良不为所动,一边瞪了一眼试图讨饶的穗,一边去取来那把老天师送自己的桃木短剑,看起来这次确实气得不轻,至于老天师估计这辈子都想不到那把短剑最后是这种归宿

“呜…可以用手吗?桃木剑太疼了……”

穗吓得轻轻颤抖,一边乖乖的脱着裙子和亵裤,一边做着最后的挣扎,知道良是真生气了,一点也不敢再试着提诸如少打点或者打轻点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了

“想都别想,过来,乖乖的趴我腿上,你总归要罚三百下,给你分成一周的,再算上延长时间的加罚,今天是一百下,之后每天给你算五十下,穗明白了吗?”

良这次意外的没有心软,怕是担心穗从此对偷跑产生依赖,要把她一次打倒再也不敢才行,拿着短剑坐在了床边,招呼着小团子赶紧过来

穗只能一点点挪过来,随后轻轻地趴在良的大腿上,良的身材很大,七尺多的身高已经绝对的傲视,小小的穗趴在他的腿上,比之趴在桌子上也不逊色了

还没等穗准备好,短剑就已经带着某人的巨力挥舞下来,狠抽在少女白嫩的臀瓣上,留下来了一道亮红色的肿痕

“呜啊…第,第一下,撕哈”

穗被打的整个人都绷直了,看得出来这突然地一下疼的她有些受不了,但是还是很乖的报了数

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虽然用的是短剑,但是跟着良学了那么多东西,作为半个徒弟的穗早就因为不好好听讲,不认真复习课业之类问题挨了一堆揍,只是这样还是可以受得住的

但是从第二十下开始,少女就不得不把双脚叠放在一起,不然会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翘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些许哭腔

“呜…呜啊啊,第,第二十三下,哈啊,哈啊……”

“哈呜啊啊啊!第二十四下…呜啊啊!第二十五下啊啊!第二十六,第二十七…啊…哈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太疼了呜呜…良爷…穗真的记住了呜呜呜……”

说不心疼当然是骗人的,良皱了皱眉,看着已经被打的哭出来的穗,手下的气力不由得小了点,少女很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心里流过些许暖意,虽然还在被惩罚,但是还是努力的保持姿势

但是这份乖巧在最后十几下的时候彻底维持不住了,良那巨力即使收了不少,抡着桃木短剑都能有呼呼的风声,每一下都能留下红肿的棱

而随着挨打数量的增加,免不得有重叠的部分,两道亮红色的肿棱叠在一起,就留下来了泛着点点紫色的深红,伴随着传入少女脑海的,就是持久而深入的钝痛

穗只感觉自己的屁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即使知道这是自己应得的惩罚,但是身体本能的开始拼命挣扎想要躲开那些可怕的惩罚

剧痛让乖巧的少女拼命地蹬着双腿,一只小脚尚且白嫩,另一只则是因为跑丢了鞋,沾满了灰尘,还有些许划破的痕迹,双脚脚指头则都是蜷起来的,看得出来实在是忍耐不了

“呜哇啊啊…不要,不要打了呜啊啊,嘎啊!哈,哈,第九十三,呜,呜啊啊,求求你了良爷,穗受不了了,穗要被良爷打死了呜呜呜……”

少女的哭嚎也变得有些沙哑,但是这份惩罚最后还是由良强压着穗完成了,伴随着小团子喊出来了第一百的报数以后,穗终于没忍住大哭了起来,哭声里有些许委屈,还有些许对今天惩罚结束了的庆幸,缩在良的怀抱里放生哭喊着,像是要把今天的各种委屈想法都哭出来才罢休

良温柔的安抚着怀里的穗,拿来了一旁准备好了的药膏,轻轻地涂在了穗已经肿了一大圈的臀瓣上,深红带着点点的紫色,再算上这一周的惩罚,看起来能让小家伙记住很久了

清凉的感觉带去了原本的痛楚,那份上药时候的温柔和安心感觉让穗沉浸在里面,少女似乎也是哭累了,就这样趴在自己最信任的良爷怀里,轻轻地睡了过去

给小家伙上完了药,良才发现怀里的少女已经睡了过去,看着对方挂着泪痕的脸颊,轻轻地帮着擦拭干净,然后收拾了一下东西,帮她穿上内衣安顿好

“是了,我也最爱你了,我最可爱的穗,我发誓,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无论是在什么情况,去哦都一定会信守诺言”

良握着穗软糯的小手,对着面前已经睡着的小家伙轻轻保证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小家伙的嘴角翘起来了一个浅浅的的弧度

于是在这一天,满穗得到了她最渴望的诞辰礼物,而原本的诞辰礼物则是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四章 沦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袁崇焕,忝居高位,却行悖逆之事

 

私斩毛文龙,京师护卫有失

 

更与后金密谈和约,大违君臣之义

 

今朕判其极刑,并诛其三族,以惩其不忠之行

 

百官当以此为鉴,恪守臣职,共守大明社稷

 

钦此!”

 

伴随着黄门太监的尖锐嗓音,似忠似奸的袁督师终究还是落得了一个活剐,不说是那为整个京师百姓哄抢的肉片味道究竟几何,这风波,终究害了许多人家

 

大批的京城官员或被杀,或被流放,期间妻离子散、刀兵加身数见不鲜,而随之牵连者不计

 

在这片牵连中,少女和她的家人被迫踏上了向北边的旅途,他们的目的地,是那近些年一直笼罩在风雪里的宣府镇

 

帝国的边境,就像是丝绸古道沿线的其余帝国一样,那是用巨石,用砖块,用那些无名的尸骸,用一切可以用来筑垒的物什构筑的,抵御鬼蜮的最前线

 

大明的边境,那据传,是两千年前,在鬼蜮尚无现在这般可怖之时就开始构筑了,算上那些城垒,那些修修补补的段落,长四万里的巨墙守卫着她的子民

 

十六丈厚,十二丈高的巨墙拱卫着北境,这曾经埋葬了无数人的防御建筑,足以抵御无穷魅魅魍魉的冲击,纵使遇了大妖,也能让其后的百姓有些许撤离之机

 

据传,西方的边墙,纵使是那最强之鄂图曼,也不过有十丈高墙,但论鬼蜮之大,可萨莉亚之地也比不得北海的草原,动辄百万的魅魅魍魉数次令明国断了于那边的联系

 

而宣大一线,便是北境最大的要塞群,围绕着最大的宣府镇和大同镇,延庆卫、怀来卫、阳和卫、威远卫等小型卫星要塞星罗棋布

 

配有重炮的北境要塞包裹在厚重的砖石城墙内,屹立在卫戎天下的最前线,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血战爆发,时常是今日亡了一整个千户,明日又是被吞食三四个百户

 

但若是没有这些牺牲…长江以北,怕是也要沦落为鬼蜮,天下崩坏,礼乐不存

 

而流放至此,基本也宣判着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无所谓来者身份,皆有卫边之责,纵使本是王公亦是不可能避免的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少女的容貌得了赏识,那大员想要得了这可人玩物,路过那押送的吏员,便是暗示了一番

 

吏员接过沉甸甸的银两,谄媚的点了点头,表示定会好好关照一番那小妮子,送过去的时候,必然会是一个百依百顺的完美尤物,不比那江南的瘦马差

 

少女被带出了队伍,无论她如何哭喊,都只能在父母绝望的眼神里,被吏员带着开始往南方走去

 

她的行程变了,向着那中原的大城市走去

 

天上的雪愈发大了,就像是少女绝望的内心,年仅几岁的小家伙,纵使早熟,遇见这般转变也是极难接受的

 

何况,这是大员要求“多加关照”的小家伙啊

 

最开始,那些个吏员还能稍微克制些许,应当是怕在这荒郊野岭,施虐过头不好处理,少女的日子还能过

 

不过是些许饥渴,少女现在想想竟然觉得那时不时就一两天无食无水的日子是那般幸福,毕竟有的只是那些,抛去被拖着一日三十里的跋涉,简直是美好的休憩

 

……………………

 

“喂喂,尹三,这死崽子醒了,你来看看还能用刑不?呸,当时不是交付的时候都已经说是从了吗,这小娘皮子怎的就又不肯从了?还还得我等如今不得不隐姓埋名”

 

“就是,明明从了那大员就没这等必要了,人家大人都说了,在你成年后就纳了你做妾,怎的就不乐意呢”

 

说是吏员,也不过是以前的流与氓,被征兆着去押送那批流放之人,本就有这般额外生事,让流变死的打算

 

何况他们现在连流与氓都算不上了,得罪了大员,他们不得不逃离了洛阳,在这几乎是荒凉的陕地扎了根

 

“喂喂,你这死东西,难道还打算装死?那要不还是真死了吧?嗯?赶紧回话”

 

粗言秽语传入她的耳朵,悠悠转醒的少女不由得颤了颤,曾经装晕的可怖经历让她乖巧的睁了眼,面前那贼眉鼠眼之人正检查着自己单薄、但布满伤痕和淤青的身子

 

少女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那份厌恶,用自己最不屑的谄媚和卑微的声音,祈求着对方可以恩准自己再休息休息

 

“三爷,奴已经知了错,下次再不试着躲鞭子了,奴真的再挨不了了,求求您,让奴休息休息再给诸位爷打着玩可好……”

 

…………………………

 

她知道,这些吏员应当是为了让自己从了那大员,在来这怀庆府之前,已经多次有人扮演着好人的身份,劝说自己从了那未曾谋面的大员

 

得益于小时父亲的教导,少女清楚地知道,这种馈赠是万般不可能存在,再联系一下这些日子的凌虐,事实依然明显

 

打小机敏的少女多次的拒绝了那些吏员的劝说,本想着到了城里就能脱险……

 

谁能想到入了城的第一天,她自己就被挂在那城郊的黑客栈里,几个吏员用那空心的细竹竿把她狠抽了一顿

 

她双臂被高高挂起,脚下只能勉强踮着脚尖踩住,身上的衣服被那几人扒下,鞋袜也已经取下,看墙上早已是褐色的干涸血迹,这里怕是曾经发生过不少这样的惨案

 

她赤条条的吊在梁上,未曾发育的单薄身子露在厅堂里,平坦的乳鸽上点缀了粉嫩的晕,身下光滑的耻丘带着稚嫩,极端的折辱和羞耻让少女的脸上红的能滴下血珠

 

“啧,未曾发现这小娘皮子居然这般水嫩……”

 

“不然人家大员怎的会一眼看中?别瞎想了,去打盆温水,给她先擦擦,灰尘落伤口里面可是会留疤的,你也不想那大员借此生事,扣你我银两吧”

 

“诶诶,还是哥您懂得多”

 

“好了,别贫嘴,顺便去拿几根细竹子,那东西打人疼,还不破皮”

 

听着那几吏员的对话,少女也顾不着羞了,奋力的挣扎着,祈求着什么不要用那些东西施虐,什么自己才几岁……

 

那些个吏员又怎么会听,少女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了,那是银两,是上升的希望,是自己后半辈子作威作福的本钱

 

唯独不是会哭喊的人儿

 

待到给少女净了身,几人就围在她身侧,竹竿轮流抽下,纤细的竹竿就像是少女的臂膀,带着风声挥下,韧性让细杆可以完美的贴合肉不多的少女,留下一道完整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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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几个吏员并没有杀了少女的意图,但是那细杆抽下,对于几岁的少女依旧是承受不住的可怕凌虐,鲜红的血痕在她白嫩的身上积累,尖锐的痛楚摧残着她的意识

竹棍划过空气的咻咻声和抽在身上的噼啪声音,在少女的耳朵里不亚于地府的呼号,痛苦不断地加深,就像那些不规则的红痕,伤势在身上交叠着,痛苦在心里积累着

 

“咕啊啊,你们,你们这群败类,啊啊啊!无耻,恶心,下流……噫噫噫!呜啊啊啊啊,停下来,停下来啊啊”

 

那些细长竹竿每次的贴合,留下的那道红痕都会缓缓的肿起来,像是少女不断膨胀的那份求生欲,又像是她不甘心的挣扎在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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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交叠的部分,在多次的击打下泛上了淤血的青紫,娇嫩的皮肉在凌虐下开始不堪重负,撕裂开来,绽放出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这份折磨持续了半个钟头,伤痕狰狞的遍布了她幼小的身子,红的青的紫的酱的一股脑染在她身上,泪的涕的涎的血的糊在她脸上,绝望地表情带着沙哑的哭嚎对着那些所谓吏员

 

“哈啊啊…不要…噫噫啊啊啊啊!求求你们,不要,不要了,我会乖的会乖的啊啊,啊啊,不要了不要了啊啊啊!”

 

满身都是少女悲鸣着背过了气,但是很快又在凌虐下醒了过来,很快就只剩下浅浅的喘息声,直到这时候吏员们才罢了手,让那等了许久的医者入了厅堂

 

这黑客栈接待的这般来客数不胜数,只是这等伤势的养护和处置绝不是难事,在少女痛苦的呻吟里,医者用药草汁水清洁着她的伤口,随后用布帛包着敷料裹上

 

就这样简单的处理,少女就被扔回了一间偏房,看得出来以前是留着放杂物的地方

 

少女蜷缩在角落,隔着布帛,轻轻地揉着那些狰狞的伤势,痛苦缓慢而持续的传入她的脑海,这份凌虐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她知道自己如果继续这样,怕是要活不下去的

 

墙角的阴影里有一块粉嫩的肉块,诱人,妖艳,不详,少女不知道那玩意是为什么在那里,但是她太饿了,上次吃肉已经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她没忍住,缓缓地爬了过去,吃下了那块肉,随后少女就沉浸在了那份可口诱人的味道里

 

那是初生的太岁血肉,鲜嫩,美味,香甜,诱人……大不祥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块太岁,也没人知道为什么这种地方会生出太岁,更没人知道,少女吃下后,得到了那份认可

 

她化作了半妖,不惧死亡的半妖

 

……………………

 

“知了错?你知了错?你怎会知了错?你敢当着大员的面唾面,你怎会知了错?”

 

尹三残忍的笑着,轻轻地抚摸着少女昏死一次以后,明显好转的伤势,随后用力拧了一把小家伙青紫的身子,眼神里隐隐透露着些许疯狂

 

这小崽子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竟是最后假装应下,几人领着她去领赏,却因少女对着大员的唾面行为,不仅没了赏,若不是跑得快,怕是命都没了

 

但是正当几人为此事肝火大动之时,发现了几乎不成人形,却在以肉眼可见缓缓恢复的少女,而对方很明显还有口气

 

于是他们带着可怜的琼华跑去了陕地的城镇,一面是隐居着,一面是轮流折磨这崽子

 

丢了吏员的身份,还吹了一个百两银子的大买卖,身份还挂着通缉,几人在这番大起大落下彻底的崩溃了,他们无力去反抗大员,也已经无力改变现状

 

于是可怜的少女沦落为了他们施虐的目标,不容易死掉,无法逃跑,而且没法反抗,简直是最棒的玩具

 

唯一的执念,可能只剩下不断地试着让少女屈服,可能是把她交给大员,然后大员消了气的那一点点概率让他们抓了狂,或者是那份美好的愿景迷了眼

 

他们意外的没有放弃,这样也很离奇的保下来了少女的纯洁,因而她也不介意顺着说,免得让他们彻底没了执念,那估计才是自己的末路

 

“那…三爷今天准备怎么来,奴会试着乖乖听话,只想请三爷可以轻一点……呜啊啊…好痛,好痛啊啊”

 

少女正在讨着饶,却被狠狠地拧了一把臀肉,内里没有恢复的旧伤被牵动,尖锐的痛苦让即使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少女也有些忍不住,干脆顺着对方喜欢的方向,发出那种可怜的悲鸣

 

在对方可怜巴巴的眼神里,几人并没有什么同情的样子,只是每个人都取来了一根长鞭子,发出着可怕的笑声

 

那是已经疯魔的声音,如果有斩妖人在这里,应该是不会放过的,他们已经处在变成魇魔的边缘了

 

如果那份执念被终结,他们仅存的人性想必是会不可避免的滑向深渊,变成不人不鬼的魇魔,然后在城里制造出来一场绝不能算小的混乱

 

长鞭撕开空气,带着可怕的蜂鸣抽下来,在少女伤痕累累的身上再度添了些许鲜艳的色彩

 

“咻——噼啪!”

 

而这只是今天的开始,站在少女身后的可不只有一人,五根鞭子像是雨点一样密集,不断地抡出来满月,带着血色抽在少女的身上

 

任凭少女如何凄惨的哭嚎,或者是像脱水的鱼一样绝望的蹦跳扭动,几人都不会停手,也许无论是少女,还是这些疯魔的施暴者都不知道

 

他们以为的每次昏迷,其实都是少女的一次假死,或者说,若非太岁的馈赠,她早就死了无数次

 

鞭子留下来了无尽的痛苦,还有可怕的血花,少女虽然不断地哭嚎着,早就麻木的内心却知道这不过是为了那份执念

 

无论是对方的那份执念,还是自己留着这残破身躯,再去见一眼父母的执念

 

少女不知道父母现在日子过得如何,但是这份去见父母的执念也是她最后的愿望了,若非知道无论如何这些已经疯魔的施虐者无法帮上自己,也许她会妥协吧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被带走的第三天,那队被流放的所谓罪人就被兵变了

 

那些尸骸就那样杂乱的堆放在北境山地的严寒里,也不知最后会便宜哪只乱窜的魇魔

 

也许是身后那些人的不满上了个台阶,他们不只是满足于用鞭子凌虐少女的后背和臀腿,即使那些地方已经因为一道道绽开的伤口变得血肉模糊

 

其中两人凑得近了些,在少女因为痛苦而有些迷糊的眼神里,猛地捏住两瓣臀肉,拧巴着,大力让他们挤出来了大量血水和组织液,少女未受什么伤害的臀缝被强行掰开了

 

粉嫩的臀缝暴露在了空气里,小巧的菊穴一缩一缩的,似乎是在恐惧,也可能是因为那些各处传来的剧痛,可爱的耻丘也因为这种姿势暴露了稚嫩的蜜穴,娇嫩的很是诱人

 

这份远超以往的痛苦几乎要把她逼疯,而在此基础上对未知惩罚的恐惧让她更加担心,本来已经无力挣扎的少女不知从何来的力气,双腿疯狂的蹬着,整个人拼命地扭动

 

“啊哈哈哈,你们看,这小崽子像是泥鳅一样可笑,来来,用那鞭子给这小崽子这娇嫩的地方剐一层皮吧”

 

“诶诶,这顶好啊,快快,咱早就期待了,许久没听过这小崽子撕心裂肺的嚎,意外的有些期待?”

 

“咦?没想六子你喜欢这样?不知道啊~咋不早说,早说咱们不就早玩上了?”

 

听着身后几人的交谈,少女更感恐惧,即使这份身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越是被毒打,竟意外地愈发耐受

 

但是纵使如此,少女稚嫩的身子也是受不了那种折磨,这等可怕的折磨从来就不是一个年幼的孩子来承受

 

但是,那些已经疯魔的人并不在意,在他们眼里,可怜的少女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了,那是已经消散了的银两,是破灭了的上升的希望,更是已经断绝了那可以作威作福的后半辈子

 

过分可怖了,但是并没有给小家伙太多的反应时间,鞭子带着无匹的力道抽下,娇嫩的臀缝几乎是瞬间就肿了起来

 

“噶噫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哈啊啊啊!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啊啊啊啊!”

 

少女即使被两个壮汉按着也像是着了魔一样挣扎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半妖的缘故,那份力量竟是大的险些挣脱束缚

 

于是来压住少女的人又加了两个,这下可怜的小家伙彻底无法挣扎,只能像是垂死的鱼一样抽搐,发出尖锐、撕裂的声音,像是要断气的野兽,或是濒死的魇魔

 

“噶噫噫!唏啊啊啊啊!哈啊,哈啊,哈啊……嗯额啊啊啊啊!嘎哈啊……不要!停下来!呜啊啊啊啊啊…………”

 

随后声音忽然就断了,只能发出破风箱一样的粗重喘息,过大的哭嚎暂时性的毁掉了她的嗓子,撕裂的声带不断地流出血,渐渐地,那份破风箱的喘息,变成了溺水一样的咕噜

 

被鞭笞的臀缝即使没挨太多下,但是也足以在鞭子的凌厉威势下留下深深地伤痕,原本粉嫩的菊穴也早已破烂不堪,变形发紫的流淌着血迹

 

至于处在凌虐核心的蜜穴,更是整个肿起来,也许有几鞭子落在了少女的蜜穴口,或者是更糟的,抽到了内里的软肉

 

整个蜜穴口的软肉都呈现出来很混乱的颜色,黄的红的青的紫的混做一团,伤口肿胀淤血撕裂揉在一起,伴随着轻轻地抽动,缓缓渗出来乱七八糟的液体

 

少女已经在这次的凌虐里彻底的昏过去了,但是意外的还有口气,虽然不多,但是这也使得那份馈赠并未来得及完全生效仅仅是帮着缓和了些许私密处的惨状

 

几人也稍稍冷静了些许,发现这小家伙越看越挺不过今天,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已经是清晨了,从深夜折腾到了这个时候,也应当没人出来才是,把这小家伙扔了就好……

 

扔了它、扔了它、扔了它、扔了它……扔了她?扔了它、扔了它!扔了它!!

 

几人的理智已经被吞没,不再思考什么,把少女扔出了院子,几人就回了屋子休息,甚至没仔细检查究竟有没有人发现

 

少女被扔在地上的动作牵扯了众多伤处,迷迷糊糊地睁了点眼睛,看着远处跑来的阴影,似乎对方有在说着什么

 

但是,已经太累了啊……就这样吧,已经,不需要再继续坚持了吗?

 

……………………

 

“琼华?琼华?又在想什么呢,快吃饭吧,再不吃粥就凉了~凉了的话,我可不会拜托良爷再给你热一次~”

 

穗伸过手去,轻轻地在失神琼华面前晃了晃,试图把对方的精神拉回来

 

“嗯?哦哦,谢谢穗姐姐,奴…不,我这就赶紧吃……嗯嗯嗯~居然是肉粥~好好吃~”

 

被叫做琼华的少女猛地回了神,轻轻地舀起来一勺子热粥,吹了吹放入嘴里,细细的品着,脸上露出来久违的幸福表情

 

(看起来,自己又有希望了呢,以及一份寄托……良爷真的很好呢)

 

想到这里,少女轻轻地把头歪过去一点,看向坐在门口,还在擦着长刀的青年

 

良感觉到琼华的小心窥伺,嘴角翘起来一点点弧度,装作没有发现的继续擦着刀,这伴侣又帮着斩了几个魇魔,也不知道那几个魇魔那般弱小,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

 

吃完了早膳,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而已经过去的,就让它像是往昔的幻影一样,消散在辉光里吧


第五章 浪客

待了约莫半个月,琼华身上的伤势好转了大半,除了些许她早已习惯的痛苦,已经不影响整体的行动

 

良拜托店家帮着给琼华置办了一身淡紫色的衣,和她曾经那件已经成了布条的意外有不少相似之处,看起来确实是用了心思去定做的

 

“诶?居然是专门定制的吗?谢谢良爷~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份珍贵衣服的……诶诶诶?什么叫坏了也不打紧?这件衣服绝对不便宜的,可不能坏了才是”

 

“咕呜……良爷?你不会只记得琼华妹妹了吧,一定不是这样子的对不对,她都有新衣服了,我的呢?不会是良爷忘了定吧……算了,我毕竟只是一个小跟班嘛~”

 

穗看着才跟自己袒露心声的某根死木头居然悄悄地给那边的琼华准备了一身新衣,很明显的有些失落,然后就是一股浓郁的委屈和醋意,腮帮子都气的鼓起来了

 

然后在某只气鼓鼓的仓鼠穗穗哼哼唧唧的表情里,良笑着拿来了一身全新的墨色衣服,和自己那身墨色的衣服几乎一样,只是小了些许,甚至配了一把短些的宝刀和一顶小斗笠

 

“没没没…我怎么会忘了自己可爱的穗儿~你看,这是我请这里老裁缝帮着做的,还有这把小刀,也是拜托这里一个熟人帮着打的,都是顶号的东西……别生气了嘛~”

 

气鼓鼓的穗瞬间就原谅了那边正在讨好自己的良,扑到了对方怀里蹭来蹭去,把一旁的琼华看的满是羡慕,只能是心里更加的怀念自己的父母

 

于是良带着两小只,谢过店家赠与的些许干粮和肉干,带着两小只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因为多了个琼华的缘故,没法像是以前一样,在遇见大片无人烟的野地之时,良一人抱着穗就缩地成寸,赶往远处的城镇

 

因此几人不得已又多花了五十两银,买下来一辆九成新的马车与配套的良马,良稍稍感慨了一下自己要赶车的命运,就把两个小家伙送上了车

 

“那个红色包里是买的酥糕和饴糖,你们两个若是饿了或是乏了,就拿着吃就好,旁边那个青色包裹里面还有两个烤的物什,叫个什么…啧…名字倒是怪得很……”

 

“呜哇!是烤番薯!爹爹在大旱以前买回来过一次,这个很甜的!但是只有两个…唔,那就我和琼华妹妹吃一个,剩下的那个良爷尝一尝?”

 

穗小心的打开了包裹,里面的两个紫褐色皮微微裂开,露出橙黄色肉的烤番薯散发着甜腻腻的香气,被引得想起来以前记忆,忍着那份悲伤,想让坐在车前的良爷也尝一尝

 

这份想法究竟有没有揉入让曾经的父亲能够尝到这份甜蜜,看到自己现在生活美满的些许想法,那就无人能知,斯人已逝,何以再见?

 

“不了,穗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甜食的,你和琼华一人一个就好……”

 

“良爷骗人~在客栈的时候明明就是良爷吃得最多,无论是饴糖、果脯还有酥糕……嗯,这样!那良爷不喜欢吃甜的话~我喂的物什良爷会吃吗?”

 

说完这话的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讲出来的,只觉得脸上要烧起来,两朵可爱的红云悄悄地爬了上去,旁边的琼华也是轻轻地捂住了小嘴,看得出来也被惊到了

 

但是穗似乎并不打算退缩了,小家伙挺着自己那带着红云的脸颊凑到了马车前面的帷幔,眼神却是异常的认真,看起来确实要给良喂着吃不可

 

“好好~既然我们的穗~大~人~都发话了,我这边又怎么好拒绝啊,那我到时候就等着你喂给我的物什了,可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虽然很缺乏那些关于爱情的知识,致使良一直在这些方面表现得像是一根木头一样,但是相处了这么久,总归是知道了些许,在遇见穗这般直球的示爱后,很完美的接住了这份感情

 

“呜啊!良爷你又打趣我,呜…好,那良爷先驾车,我就坐车前面,趁着烤番薯还没凉,在这里一起分了”

 

在一旁看的琼华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同时又意外的有些许羡慕,感慨着穗能找到这般完美的良人相伴终身

 

“好~那我们就出发了,从这里走的话,下一个要到的地方,应当是…太原府,这期间就没得客栈了,你两个确定不用再买点什么?”

 

良在心里过了下地图,估摸着走官道只能这般,扭头看了看两个小家伙,放心不下的又确认了次

 

“放心吧良爷~只是这点日子的颠簸还不算什么,相比那些…来!我掰了块番薯,您尝尝!”

 

这是正在投喂良的穗,看起来曾经那种逃荒的日子让她完全不在意这点路上的颠簸

 

我也可以的,良爷您放心,我和穗姐姐都能坚持下来,一定不添什么麻烦

 

这是听话的琼华,被缺食少水的拉着走了一遍这路子的小家伙更是觉得能坐着车再走一次简直是天壤之别

 

于是吃了口烤番薯的良一边感慨了一下这东西是真的甜,一边是赶着马车出了城,几人踏上了前往大同镇的漫漫长路

 

相比于处在大旱的陕地,受冰夷这大妖影响更深的并代之地几乎日日都在风雪里度过,几人刚出陕地没多远,便是在蒲州城外都开始能感觉到些许寒冷

 

不得已,良只能在这蒲州城又给两个小家伙置办了一身厚衣服,裹着袄子的两小只看起来软蓬蓬的,可爱的像是惹人怜的小兽,很明显良就没忍住,挨个揉了揉两人的小脑袋

 

呜啊,良爷,揉多了会长不高的!本来和您差的就不少,您这样以后要是我就这么点高了不就……

 

这个是委委屈屈的穗,随着年龄增长,小家伙也渐渐发现自己和良的身高差距好像是完全没法子弥补了,自己现在虽然也在充足的营养下涨了不少,但是还是差了足足三尺

 

但是穗很快发现自己的抱怨不仅没有让良“罪恶”的大手停下来,反而对方似乎揉的更开心了,于是红着小脸,轻轻地踮起来脚尖,就这个样子乖乖的被揉脑袋

 

“呼哇!良爷喜欢这样的我们吗?您能喜欢那真是太好了呢~诶诶?是为了不冻坏我们吗?唔…谢谢……”

 

琼华最开始以为良破费买这两身衣服就是为了看自己和穗的可爱样子,毕竟这两件好长袄可不便宜,用的是上好的料子,小家伙一时间没敢相信这二两三钱银的长袄算是送自己的

 

直到得了对方的肯定,才用那种软糯糯的声线,小声的道了谢,稚嫩的小家伙已经快要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还这么多人情,只能满心感激的先如此

 

良揉了揉两个小团子,但是眼神和思绪已经飘到了远方,或者说,去了那衡山

 

或者说,衡山下面镇压着的那个大妖,冰夷

 

那是当年于少保在京师抓的大妖,最后被用几根锁龙钉定死在这北岳之下,给并代之地多了道风雪天险

 

当时明廷几有倾颓之危,那任天子发起来的北征葬送了帝国大半斩妖人,皇城精锐更是一朝尽丧,若非是这位横空而出,带着京师仅存的残部打赢了入侵的大妖,怕是又要复现那中原沦丧之景

 

但是看这份殃及并代之地南部的风雪,怕是那锁龙钉已经被人动了,曾经的大妖,兴许已经缓过来了些许气力……再算上陕地和豫地霍乱的旱情,光是闹了事情的大妖就有两个

 

简直是多事之秋,这明廷怕是熬不住太久,不说为了自己的将来,这身气力无论世道如何,总归是饿不死,但是总还得给穗这小家伙谋个未来的法子

 

于是那边还在享受被抚摸美好感受的穗忽然就感觉到了一些危机,有些许迷茫的看了看四周,但是没有训练过的小家伙一时还真的想不到这份危机从何而来

 

于是良在这天剩下的时候,一直在旁敲侧击的询问着穗对于跟着自己练那些斩妖技巧的态度,但是小家伙并没有当一回事的样子,于是又问了问原因

 

“毕竟有良爷在嘛~天底下应该没有良爷打不过的恶物了,要是有的话,就算加我一个也没多大意义吧?”

 

穗的言语里满满的都是对良的信任,那份无条件的笃信让他也不由得动容了些许,但是想到未来的情况,决定明天说什么也必须先狠下心拉着小家伙开始练身子骨

 

几人次日又踏上了行程,在穗准备跟着琼华上马车的时候,良把她拦了下来,表情意外的严肃,认真的和穗讲着自己的决定

 

“穗,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不只是我这身技艺需要找个传人,还是这世道想必再过不久也就乱了,你总是需要学点自保的路数的,不说别的,万一哪天我不在了……”

 

话刚一半,良的嘴就被穗软糯糯的小手捂住了,小家伙看起来被那句不在吓到了,也觉得应该是自己昨天的态度太糟糕了些,惹得良生气了,眼眶都有点红,声音颤抖着,

 

“良爷你别瞎说!我会乖乖的跟着练习那些,您别乱说什么不在了什么的,我一定乖,您说什么我做什么,只求您不敢把我丢下来一个人走了就好”

 

“没说丢下你,穗,你别乱想,我不是答应过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吗?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永远在一起的,这次说这些也是为了让你有个准备,因为在后面的日子里,我会给你安排点在车上做的练习”

 

良一边安抚着几欲哭出来的穗,一边讲着自己说那些的缘由,给了她自己当年的笔记,把上面记录的那套锻体式给小家伙讲了讲,倒是没避开一旁的琼华

 

琼华也大概明白,良应该是不介意自己旁听的,虽然得不到对方的悉心讲解,但是能旁听这些秘传已经很让她满足了

 

马车在并代的风雪里缓缓前行,良按着能大概提前小半月到的速度赶着车,分出来的大部分心思在给车厢里的小家伙教授如何摆正姿势

 

良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这份锻体式传自什么,说是来自五禽戏的神形,却又不只是五式,说是传自祭典的傩戏,却又有着战舞的豪迈和大气

 

但是这份传承足够有效就好,随着几人驾车到了太原府,仅仅半旬日子,两个小家伙就已经不是很怕冷了,即使太原更靠近冰夷所在,两人在车里也可以把长袄脱下来

 

太原府,并代核心,帝国重要的行省首府,天下十二雄城第六,城墙均高足有八丈,环绕着约莫二十丈宽的护城河,砖石铭刻着佛道的印记,足以抵挡寻常的妖

 

而得益于此处的风雪,护城河倒是蓄满着水,倒映着城关的威严之相和垛口的卫士,一片肃杀之感,想必是当地驻守的锦衣卫千户打了招呼,提前做好宣大被破的准备

 

顺天、应天、长安、洛阳、成都、太原、汴梁、徐州、广州、武昌、长沙、南昌,皆是在数千年内铸就的雄城,这些凝聚着人道焰火的巨城存在,使得这片地区可以免受鬼蜮侵蚀

 

而像是边疆没有这等雄城的地区,似是西南的密林与西北的大漠,纵使鬼蜮侵蚀尚浅,也并不适宜百姓生存,发展相较这等人道昌盛所在要逊色许多

 

良看着许久没来的太原府,轻轻地感慨了一下,驾着车从西侧的侧门准备入城,却是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那兵丁应该是见了马车里堆积的那些物什,还有两个小家伙,有了歹心

 

兵丁眼里满是火热,毕竟近期晋王府上传了消息,那老晋王不知为何忽然有了远超大侠之力,每日每夜都要服用那年幼处子鲜血所炼成的丹药

 

而今日面前这行商不仅车里货物不菲,穿着也一般,刀鞘破旧,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约莫就是某个小家族的门客,送去南门那边当个士族倒是正好

 

毕竟只要送了这两个小崽子去王府,为那大人修行助一臂之力,想必是不会被亏待的,那城北的刘老二不就是送了一个几岁的小崽子,得了一个门客的位置和庇护嘛

 

碰巧今日值班前这几人偷摸着饮了酒,便是一个兴奋直接拦了上去,长矛挡下来了良的马车,正当他以为是要勒索些入城费用之时,却听那兵丁狺狺狂吠

 

“宣大告急,太原府已然戒严,你这汉子现在跟我来,城南那边还需要壮丁,至于你的车和财物什么的,我们会帮你保管,你就不担心了,赶紧的,下车!”

 

那兵丁见良似乎是没有听从自己想法的意图,于是准备伸手来拽,良不由得感到有些可笑,长刀几乎是瞬间就架住了那兵丁的脖颈

 

“如果你只是要了点入城的银钱,某兴许就给了,你们站岗本就危险,像是这样想着人货皆吃,碰了某这种钉子一样的斩妖人,对吧……”

 

声音很平很淡,但是那份大侠的气势在这小小的西门爆发开来,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几乎可以和顶级的邪祟画等号,不说这兵丁和他的同伴已经吓得屎尿齐流,驻扎在整个太原府的斩妖人都惊动了

 

几乎是几个呼吸后,负责西门的锦衣卫百户就赶到了,先是见到并非有邪祟入侵,很是松了口气,随后就反应过来是把守大门的兵丁惹了面前这个气势已经是绝世的猛人

 

那百户一个头两个大,这可是大侠啊,换做是自己了解的,那可是都指挥使级别的,这兵丁怎么会遇上这等的狠人,莫非是北上去宣府镇驰援?

 

百户倒是洒脱,不论那么多,既然是未曾见过的大侠,那想必就是乡野间的行者,这都是不受诏安,享有特权的浪客,讨好都来不及,遇到这等情况自是忝着脸上去赔罪

 

“这位爷您消消气、消消气,这憨货是自作孽,您别放心上,若是您气不过,打杀了都是无所谓,若是觉着不够,您想要甚么赔偿都是可以…”

 

良也确实没有把这事弄得收不了场子的打算,也笑着收了刀子,还算是温和的笑了笑,借着拍百户肩膀的机会在他耳畔耳语了一番

 

“让这些兵丁少盘剥点,北岳那边不是很稳当了,不想这些流民先冲击太原府,就把他们安置进来,守城的时候也是一笔助力,实在不行也可以作为代价不是吗……”

 

“您说的是,那小的就先带着这几个兵丁回去,您说的那些我们回去就给几个门的都通知下去,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等事情了,至于您说的那些设想,在工坊那边安置他们,顺便以工代赈帮着造点刀剑,您觉得如何?”

 

那百户正迎合着面前已经没那么生气了的良,却没料到自家千户忽然来了,只能有些尴尬的退到一旁,把说话的资格让给自己那上司

 

却是这千户早就和王府沆瀣一气,这番从王府出来应付现场也没料到能见这般适合献上去给的小家伙,既不是很想得罪这陌生的良,又舍不得这份能让自己尽快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天赐良机,只能临时想点法子

 

“这位大侠,你看,这北上驰援已经殊为不易,何不把这两小家伙留在这太原府?我等替您照拂一二,待您回来再带上就好,这晋王最喜欢小孩子,她们在王府定会有一个好日子”

 

随后小声的又补了点说辞,似乎只是无意间提出来的,但是句句不离开王府,用那大人物来压面前的良之意思已然十分明显

 

“当然,若是您不打算继续带着她们了呢,我们晋王也愿意收留,不说视若己出,总归也能在这世道里有份安定的场所,甚至可以给您一份 “收养费”……您看如何?”

 

那千户同时用手比了个五,约摸着是五十两银,如果真的是收养费,那可真的是奢侈的过分

 

但是先不说几人的关系,仅是此次北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带着琼华去那宣府镇,就断不可能留下这两个小家伙,何况这份态度和情况让良愈发感觉不对劲

 

“不了,某并不觉得带着这两个小家伙有多少困难,谢过千户的好意,既然没了更多的事情,某就先进城了,在此就谢过几位锦衣卫大人的帮扶……”

 

“这个真的不是我们为难您,只是您一人进去可以,这两个小家伙真不能一起进,这可是王府定下来的,或者这两个小家伙单独进城也可以……”

 

想到自家王爷就差最后一副药就能修炼有成,千户似乎也有些按捺不住,估算了下双方的战力差距,决定直接挑明了说明白点,让对方早点放弃,为王爷的大计流转一点“功德”

 

“晋王大人曾经得了一份仙药,后来就成了不逊色绝世的强者,但是为了突破那最后的关口,他老人家选用了这份药方子,您看看,只需要一些处子的血,就可以了不是吗?”

 

那千户说得是那样激动,整个人手舞足蹈的,若是不知情,怕是要以为他才是那准备晋升绝世的,而不是晋王即将晋升,愚蠢的样子让良一阵作呕

 

“而现在晋王大人就差一副药了,只要您交出来这两个小家伙,我保证在王爷面前帮您美言几句,说明您是专程来送她们的,这可是王侯的礼遇,您可要想明白……”

 

听着这几乎是威胁的话,良不由得笑了出来,千户看着良的笑脸,以为是谈拢了,便是准备来扶着他下车,已经在幻想着自己之后调任京师平步青云的日子了

 

“那我就在这里先恭喜大侠您可以得到晋王府的友谊和王爷的人情了,想必还会有一笔不菲的……”

 

“别想了,我不会做那等和伥鬼一般的事情,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遇见吃人的魇魔和伥鬼,真是恶心……”

 

用年幼处子鲜血的药方本就不多,再加上什么修炼有成之语,良几乎是瞬间想起曾经学过的纯血方,那是部分吃了大凶之物,却侥幸成了邪祟甚至是半妖的人,蜕变为真正的妖唯一的法子

 

虽然修行也是一种法子,但是只需要他人性命就能提升,对于那些虫豸一般的玩意,这方子就是他们唯一愿意的选项

 

良想到自己心爱的穗被当做那等药方的药材,就感觉阵阵恶心涌上心头,气力的流转似乎都快了几分,长刀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鞘,对着面前的千户就是一击劈砍

 

若非这并代之地近期不太平,这千户乃是一个大侠,怕是瞬间就要殒命,纵使如此,良的长刀也是劈断了对方用刀的右臂膀,那连着雁翎刀一同落下的胳膊宣告着良的怒火

 

鲜血撒在了洁白的积雪和路中的泥泞上,不见寻常的那份赤红,更相比之下像是一片带着墨色的泥泞,污秽的程度和对方的心灵如出一辙

 

“既然是伥鬼,那就死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良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即使是这满天的风雪,与之相比也显得更加温暖,长刀不带犹豫,紧接着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击挥下,直取那千户的脖颈

 

“唏!你发什么颠!啊啊啊!你就不怕王府的报复?你这疯子,不就是几个女娃子,还能比得上自己的锦绣前程?我可不想留在这里,鬼知道那冰夷什么时候脱困”

 

千户艰难的用左手紧握的短匕抵挡着良的怒火,金铁交鸣的声音不绝于耳,吓得车厢里的穗紧紧地搂住了琼华,两小只紧紧地团在一起

 

一旁的百户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帮着千户防御,锦衣卫的规章让他不论有多少疑惑,都需要先帮着制服面前正在袭杀千户的良

 

但是战力差距还是太大,仅是几合,在良一个假动作的诱骗下,那百户一个突刺扎了个空,随即就被长刀枭首,血从脖颈两侧喷溅出来,淋了那些个已经吓昏迷的兵丁满身

 

而没了帮手的千户更是无力招架,余光刚看见剩下几个百户赶来之时,长刀已经从肩头劈下,斜着斩断了整个身子,血和脏器散落一地,乱七八糟的在地上混作一团

 

已经效忠晋王府的锦衣卫千户,死

 

良只觉得心里头有股子火,虽然知道此事最佳的法子就是抱着这俩小家伙离开,以自己的脚力,他们拍马都追不上

 

但是那份侠的精神,或者说,父亲的背影在告诉他,要有所不为,但是在此之上更要有所为,既然已经杀了“伥鬼”,那“魇魔”也逃不了才是

 

趁着那五名百户尚未结阵,良欺身而上,长刀顺斩,登时断了两人的腰腹,肠子肝子从创口无助的流淌出来

 

在两人发出骇人哀嚎之时,长刀挨个点了名,每一刀都是正中眉心,入脑后搅动一番,带着白色油脂和血色雾气的刀刃挥舞着,反射出来的斩击更显得妖艳

 

剩下的三人也免不得一死,这份惨死的样子似乎更激发了良的凶性,那份曾经寄宿在他血脉深处的传承被渐渐发掘出,血色的雾气环绕着他的身躯

 

眼神已经被赤红笼罩的青年在愤怒和杀戮中陷入了力量的诅咒,这份血脉让他在这次的特殊情况下狂化了,长刀自发的附上了血色的力量,刃长更是达到了疯狂的一丈

 

这是传承自蚩尤的龙血,那些战争的本能和技艺在这份血脉里传承着,而作为代价,杀戮和愤怒会招致理智被压制

 

青年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件事,处理掉那群所谓的“魇魔”,龙血赋予的本能让他几乎可以闻出来谁是参与了这等罪孽的伥鬼,谁又是所谓“魇魔”的一部分

 

手持长刀的玄色身影在太原府掀起来了一阵腥风血雨,眼中活物皆是伥鬼和魇魔的青年一路横冲直撞,在斩杀那些外围的杂兵之余,向着最核心的王府杀去

 

这份威势让老晋王没法子当做看不见,横冲直撞的青年也终于遇见了可以正面挡下自己的对手

 

这孽障已经有了妖化的迹象,眉心多生一眼,赤红的眸子看得人心里发慌,虽有人智却不可吐人言,平时尚可写下内容交流,这等场合便只剩下些许冲击精神的吼叫

 

极其膨胀的身躯近乎免疫了刀剑的锋锐,坚韧的表皮也已经接近妖的程度,而且纵使身躯膨胀,灵活和速度却是不慢,用那不知道何时准备的长棒应付着斩击

 

这几乎就是一只妖,唯一的好消息也许就是,这只是一只不完全的妖,只是一个许许多多核心的咒术是没法施展出来的半成品,相比于真正的妖弱了不止一点

 

良的脚下走着炫目步伐,他伴随着血脉里的记忆舞动着,那是一种战舞,伴着这种舞步的长刀似乎带了些许神韵,身躯的肌肉也在缓缓地变化,线条愈发柔和,但是蕴含的力量愈发强盛

 

青年在战斗中逐渐蜕变,从普通的斩妖人开始向着那等非人的存在靠近,无论是强大的机体,还是核心的力量

 

长刀不断地与铁棒交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而当两人交锋之时,那份巨力传导到了地面,就是一大片的毁坏

 

伴随着这两个半妖的战斗,晋王府像是遭了大难一般,剩下的也不过是些残垣断壁,核心的建筑被摧毁倒塌,里面没来得及撤出的烛火点燃了布帛,最终演变成了一场火灾

 

小半个太原府笼罩在赤红色的火焰里,而在火焰的深处,则是两个闪动的影子,那是交锋的一人一妖,已经进入了更深入的白热阶段

 

血色的斩击不断地分解着那渐渐落入下风的晋王,纵使是力量防御都占优,但是毕竟缺少搏杀的技巧,在对战中极少能造成足够的威胁

 

而伴随着良的蜕变,那气势也渐渐变得内敛了些许,这并不代表虚弱,更加凝练的气势带着让人畏惧的压迫,这是绝世的级别,而且是纯粹的气力,尚未算上那些敕令和符咒

 

随着蜕变的结束,龙血的力量也不再控制良的意志,清明回到了那双眸子,淡漠的眼神看向面前曾经的王侯,宣判了他的死期

 

“该结束了,你这已经非人的孽障,为你的贪婪赎罪吧!蚩龙斩”

 

随着良眼神的凝练,那瞳孔似乎也闪过了类似龙的竖瞳,整个人气势拧在了一起,在气势到了顶峰之时,长刀带着无匹的力量斩下

 

视线里那只是一道斩击,实则瞬间出刀了数百,那硕大的晋王在斩击过后,伴随着不甘的悲鸣化作了一地混杂的血肉残渣,墨绿中带着碧蓝的血染透了这片废墟

 

青年站在烈火笼罩的战场,面前是堆成小山的血肉,长刀缓缓滴落着血迹,眼神里却有着些许迷茫

 

为何连这等王侯都投入了恶物,这明廷莫非真的失了天命,若是如此,承接天命之人又是在何处

 

晃了晃头,瞥了一眼那边正在窥视自己的围观之人,闪身离去,回了两小只的身边

 

穗和琼华见了良满身污血的第一时间吓得不轻,随后知道这些几乎全是敌人的血迹后才放下心来

 

穗和琼华都知道这是为了给自己等人出头,虽然担心良的安全,但是没办法说出来那些责备对方冲动的话语,只是心里甜丝丝的

 

穗更是完全不在意良身上的乱七八糟,直接扑进了对方的怀里,感动得哭成了一个泪团子,整的良不得不叹着气安抚

 

这幅温馨的场面看的琼华也有些羡慕,整个人忍不住凑了过来,于是也得到了良的安抚

 

倒是有个好消息,在晋王死后,混乱的场面被全部推给了已经死掉的他,良则是成了一个真正能斩妖的绝世之人

 

原本担心的通缉之类倒是完全没有,虽然想想也知道,能斩妖的绝世,天下也没有几人,纵使悬赏又有什么用,还彻底把对方逼得和官方走上对立,纯属吃力不讨好

 

但是因为锦衣卫千户在太原府“殉职”,几人的行程不得已要耽搁一旬,等着下一任千户上任才能离开,不然这太原府几乎就相当于不设防,万一有了损失,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是预留了足够的时间,于是良带着两个小家伙正好在此好好休息一番,他也正好给两个小家伙准备一下初次药浴的耗材,有那么几味药在大城市也更好买一些

 

“唔,让我看看…每个人是当归二钱、红花一钱五分、丹参三钱、川芎一钱五分、艾叶二钱、桂枝一钱五分、老鹳草三钱、皂角刺二钱、苏木三钱…嘶,这两人现在一次药浴要三十两银?”

 

良一边抓着药,一边大概估算了下价格,然后成功把自己心疼到了一下,但是该买还是买,留了十二两金,买了拢共八副药,够两个小家伙过完这段打熬身子的阶段了

 

回了客栈,跟着借了一下煎药的小锅子,分着熬了两副药,然后给穗和琼华配到了她们各自的浴桶,这才招呼着两个小家伙自己去泡药浴

 

“呜哇!我还以为良爷你会跟着进来看我们泡呢~然后美名其曰什么观察情况,防止泡出问题什么的……”

 

穗坏笑着围着良转了几圈,甚至当着他的面轻轻地撩起来了些许衣裙的下摆,凑在对方身侧,看起来完全不担心的样子,把良几乎是玩弄在手掌心里

 

“我看你就是想挨揍了,再胡闹你就当着琼华的面被揍吧,这也是能开玩笑的吗?赶紧去,你俩相互照看着就好”

 

被调戏的良又羞又恼,明明自己才是大男人什么的,却被这小姑娘家家天天耍着玩,于是直接急了,下了通牒

 

穗这下不敢闹了,赶紧拉着琼华去了浴室,那里面因为药浴的缘故,已经满是淡淡的药香,让人心旷神怡

 

两个小家伙很快就脱了衣服,赤条条的泡了进去,这段时间锻炼的酸痛很快就随着这份温暖消去,温暖的药水会带走一切烦恼和不适

 

穗的心里无比希望这种平静可以永远持续下去,整个人轻轻地靠在桶的边沿,满足的眯了过去